霍明澈扫了眼池子里跳来跳去的冰池飞鱼，微微有些晃神。
这些日子以来，神殿因为小狐狸，不断的发生变化。长出了柳树，长出了荷花，甚至向来千年结冰的大殿，最近也因为她从有苏带来的不灭神木，而变得正常。
就连仙娥们也敢时常进出大殿了，以至于他都忽略了自己身患寒疾这件事。
以至于他差点忘记了……他的寒疾有多么的伤人。
从前他的寒疾伤到了别人，他顶多就是让别人远离，事后神帝会送上赏赐弥补大家，久而久之大家不再靠近他。
他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什么愧疚的心情，可是现在……
少年蓦然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心里泛起了阵阵愧疚和心疼。
这五千年来，他头一次这般讨厌自己的寒疾。
“我不冷啊。”
顾九辞坐在池子边的矮凳上，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拿起棋坛里的棋子，落在了白玉棋盘上。
“该你了，澈哥哥。”
学宫的法术课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澈哥哥下棋更让她兴奋。
在有苏，也就只有大哥二哥是她的对手，可是熟悉了哥哥们的棋路之后，她渐渐赢得越来越多，也不觉得有趣了。
没想到澈哥哥居然和她旗鼓相当，而且棋路这么多。
虽然她说着不冷，霍明澈还是念了个心决，在顾九辞的身边升起了一个火盆。
“我真的不冷，怕是有人说我的坏话，我才打喷嚏的。”
“这有何关联？”
霍明澈难得疑惑的挑眉。
“这是人间的俗语啊，难道澈哥哥没有听过吗？我跟你说，人间的事儿可有意思了！”
提到人间，顾九辞的眼神就亮了起来，连下棋都顾不上了，津津有味的跟霍明澈说起人间的精彩，虽然她求着二哥，总共也不过下凡了五次，每一次也不过呆上了三五日而已。
“就比如这个火锅，我就是在人间看到的，你说凡人多聪明啊，架个火盆便可以让菜肴一直都是温热的，今后你再也不必吃冷冰冰的菜肴，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这句话，少年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孩一眼。
她……要走了吗？
这些日子她一直调皮捣蛋，旁人看不出来端倪，他却知道内情。一个预言中的孩子，在九重天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她在想办法远离。
这本事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这些日子，他从未有过如此的开心……
霍明澈微微攥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该助她，还是该拦她。
顾九辞说完便来到了桌边布置火锅，一回头见少年还坐在远处，背影落寞，她才猛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一时嘴角垂落了下来。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刻意的逃避，可是她早晚是要离开九重天的，这件事小哥哥早晚都会知道……
唉，世间若得双全法，该有多好？
顾九辞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的问道。
“澈哥哥，你化作原型大概会有多长啊?”
少年微微一怔，完全想不到小狐狸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只要是她提出的问题，他从来都不拒绝。
“龙族的原型随着修为增长，不过达到一定境界，便可以自由控制大小。我可以小到酒杯之中，也可以绵延万里遮蔽日月，你……想看？”
说到最后两个字，少年自己的耳尖却莫名的红了，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上次顾九辞偷看洗澡的事情。
“不不不不不是！”
顾九辞慌忙把手摇出了残影，赶紧否认道。
“我不过是想知道你有多大罢了……”
听到小哥哥的答案，顾九辞心里松了口气，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其实我们有苏北面有万年不灭的火山，终年温暖，南面的平原还可以挖出一片大湖，虽然比不上四海深沉，可我觉得也很适合澈哥哥……”
顾九辞说完，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而这一霎那，少年原本幽深的双眸，因为这句话，骤然亮起，继而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顾九辞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答案，心里忐忑起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小哥哥，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少年如此绝美的笑容。
好奇怪，她的心怎么又突然跳的快了起来？
“若得空，我的确很想去有苏看看。”
霍明澈微微一笑，桌上的火锅刚好熟了，他动作娴熟的拿起筷子，转瞬之间，顾九辞前面便是满满一碗。
“历届九霄学宫都会有一次大考，若是在大考之中成绩太差，亦或是犯了大错，便一定会被九霄学宫驱逐出宫。”
少年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她的心里，有他。
那么上不上学宫，来不来九重天，都已经不重要了。
顾九辞的嘴角一下子上扬了起来。
“原来如此！”
那等到学宫大考之日，她一定要给墨渊仙长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嚏！”
凌霄殿，墨渊当着神帝的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你可是深海里的龙，怎么会打喷嚏？”
神帝九霄和瑶池王母一脸神情古怪的望着墨渊。
作为一条生活在深海冰川里的龙，怎么都不可能染上风寒的，还打喷嚏……
墨渊面色一尬，怒道。
“一定是被有苏那个小混蛋给气的！陛下，那小混蛋压根不是预言之子，既然如此，您便让吾回深海去吧！”
“他真的不是?”
神帝立刻追问道，脸上的表情既有庆幸，又有遗憾。
“真的不是，我已经试探了他多次，他的灵力都是因为那对太乙碧玉镯。”
听到这个，神帝和王母的脸上同时浮现了一丝惊讶。
“想不到狐后竟然如此偏疼他，连太乙碧玉镯都……”
“总之这个小混蛋闹得吾心力憔悴，吾宁愿去深海看守上古囚犯！”
墨渊气到了这种程度，王母林姜都忍不住替他说话了。
“哪有让你去受苦的道理，既然那孩子冥顽不宁，又不是预言之子，就把他逐出学宫好了。”
“哎，这可不行。”
没想到王母话音一落，神帝居然不赞同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