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跟父母说清楚这件事,她至今仍没想好。
吃完饭后,江凡敲了敲门,问道:“吃完了吗?我帮你把碗刷了。”
尚玉雪吓了一跳,急忙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我帮你刷。”江凡推门进入,嬉皮笑脸的说道:“以后家里的所有家务,你都不准再碰,这不是你该干的活,记住了没?”
“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你伺候。”尚玉雪假装生气的别过头。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怨气,只是没有早晨那么强了。
江凡走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小手,郑重承诺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父母那边暂时能瞒多久算多久,给我点时间,也不用太久,半年就行,我会向他们证明,你嫁给我不会受一丁点委屈!”
“真的?”尚玉雪不太相信的问。
虽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起,但她并不懂生意,只是觉得钱应该没那么好赚。
“真的,要是半年内我不能出人头地,你一枪崩了我都可以!”江凡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向你保证!”
“好,那我给你半年时间,但是你…你这半年内,可不许再碰我。”不管江凡的话是真是假,能否做到,但这态度确实让尚玉雪对他大为改观。
也许自己可以赌上这半年,试一试。
“嗯,我答应你,半年内不碰你。”江凡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东北农村吃过晚饭后,也没啥娱乐项目,基本就是闲聊或者打牌。
尚玉雪被张晓慧接到了她的房间,江凡躺在两人滚了床单的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点上马灯,借着昏黄的灯光做起了计划。
当前想要发家致富,有很多种途径,但最近的两条,一个是坚持卖小吃,一个是做木材生意。
卖小吃挣不了多少钱,一天撑死了百八十块,又不像后世,机器一开动,就能流水线化生产。
倒卖木材是他比较看好的方向。
一来没有成本,几乎是空手套白狼,二来销路自己送上了没,不善加利用太可惜。
在没有互联网的当下,谁掌握了货源和销售渠道,谁就能赚大钱!
想到就干,江凡趁着夜色,穿上衣服便悄悄溜出了家门。
他要去林场找守山的李大爷问问,最低能拿到什么价。
李大爷全名叫李远山,六十出头的年纪,在林场待了半辈子,无儿无女。
有一回江凡在林中打猎,差点踩到不知谁放的捕兽夹子,幸好李大爷巡山路过,提醒了一句,否则他的一条腿兴许就保不住了。
江凡对此十分感激,每次进山都会带点家里的粮食,再打一斤高粱酒去看望李大爷,一边跟他下棋,一边听他喝高了,不着四六的吹牛。
后来他才知道,李大爷并非普通人,年轻时曾在张作霖手下当过副官,一身的好武艺,枪法更是出神入化,奈何张作霖命短,被小鬼子给炸死了。
李大爷当时也是身受重伤,被小鬼子追的走投无路,便钻进了这茫茫大山之中,打那以后,他就在山里定居了下来,后来被县里聘为林场管理员,再没出过这片大山。
第七章 批条子
“李大爷,我来看您了。”
江凡拎着大半碗家里剩的红烧肉,一瓶散称老白干,笑着走进了林场的小木屋。
“你这皮猴子,前几天不是刚来过么?”躺在椅子上烤火炉的李远山头不抬眼不睁的数落道:“年纪也不小了,整天不着家,你爹妈不犯愁?”
“愁啥啊,我刚找着挣钱的营生了,以后估计会挺忙的,这不,家里炖了红烧肉,就寻思给您送一碗尝尝。”
两世为人,江凡对李大爷的数落倍感亲切,熟练的找到做饭的小铁锅,将碗里的红烧肉倒进去热着,又拿来温酒的小铁壶,放在炉子旁边烤着。
做完这些后,他才拉过小马扎,坐在李大爷的躺椅旁边,问道:“咱这林场里的木头,最低多少钱一方?”
李大爷微微侧头,平静的问:“你要往外倒腾木头?”
“对呗,咱这深山老林里别的没有,就树多,靠山吃山嘛。”江凡献殷勤的帮李大爷捶着腿,又问了一遍最低价。
“哎呀,去年好像是七十三块一方,今年听说涨价了,得八十一方。”李大爷思索着说道:“不过,你要倒腾木头得去找县林业局,我只是个守山的,可不敢卖木头给你。”
江凡一听这是官方报价,顿时嬉皮笑脸的问:“李大爷,能不能帮忙想个辄,多少让我赚点,我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
“啥事?你爹妈病了?”李大爷坐直了身子,好奇的问。
“不是,是这么回事……”江凡只好厚着脸皮,把自己跟女知青尚玉雪钻了被窝的事简单讲了一下,重点指出是上次跟李大爷喝了酒之后,才不小心闯了祸。
李大爷听后并没有太大反应,笑呵呵的感慨道:“原来是要娶媳妇啊?这个好办,你拿上我这杆烟袋,去县林业局找他们的梁局长,我救过他的命,应该可以给你便宜不少。”
他一辈子没娶老婆,还白受了江凡三年半的孝敬,自然不会眼瞅着让江凡凑不上彩礼钱。
江凡顿时心中一喜,急忙道谢:“多谢李大爷,等我赚了钱,回头再给您送好酒好肉,把您当亲爷爷孝敬。”
“回去孝敬你家那个张大炮仗就行了,我跟他不对付,可不敢抢他大孙子。”李大爷被锅里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吸引,起身夹了一筷子丢进嘴里,烫的直吸凉气。
“您慢点吃,又没人跟您抢。”
江凡嘿嘿笑着把李大爷的老烟袋杆子攥在手里,帮他把小铁锅端在旁边的小桌上,又倒了两杯温好的老白干,爷俩就聊了起来。
在李大爷眼里,江凡算自己半个孙子,所以偶尔也教他些防身的功夫,至于枪法却始终没教,因为那是用来杀人的,怕这小子惹祸。
一直聊到后半夜,江凡又喝了不少酒,但他心中却始终记得自己对尚玉雪的承诺,在半道上强行催吐,把大部分酒液都吐了出来,这才返回家中睡觉。
早上七点多,张二杆子上班前敲了敲他的房门,把他叫醒:“小磊,快起来做你那些发糕辣条子,做生意要有个做生意的样儿!”
江凡迷迷糊糊醒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开始忙活。
这次他准备的比昨天更多,足足装了三大盆,坐着进县里的马车就来到了火车站出站口。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更火爆,不到中午十二点就卖了个精光,赚了二十二块六,随后便收了摊,带着李大爷的烟袋杆子,就来到了县林业局。
“同志,你来找谁?”门卫大爷拦住他问道。
“我找梁局长。”江凡连忙掏出一盒刚买的迎春烟递了过去:“大爷,梁局长在不在单位?”
门卫大爷悄悄将烟塞进兜里,立马变得好说话了:“应该在,你进去问问吧。”
走进林业局老旧的办公楼里,江凡按照门牌,总算找到了梁局长位于三楼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堆起笑脸问道:“请问您是梁局长吗?”
“对,我就是。”梁永生打量着江凡,看他手里拎着三个搪瓷盆,好奇的问:“你是干什么的?推销洗脸盆?”
“不不,我是林场李大爷介绍来的。”江凡急忙递上烟袋杆子,说道:“我想从您这进一批木材,不知道能不能便宜点?”
他故意把烟叶袋子往前推了推,露出里面大团结的一角。
找人家办事,肯定不能只凭李大爷救过这位梁局长一命,毕竟他又不是只要一批木材,而是打算长期合作。
可没想到梁永生却笑着说道:“哎呀,好多年没看到这东西了,当年我带人进山,遇到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幸亏李老哥开了一枪,把那头野猪打死,我才侥幸捡了一条命。”
在东北老林子里,最危险的并非东北虎,而是身上蹭满了松油的野猪,因此有一猪二熊三老虎之说。
东北虎填饱了肚子,就算有人站在它附近,都不会主动攻击,而黑瞎子,也就是黑熊,一到冬天就会冬眠。
只有野猪性格最暴躁,一旦被它盯上,几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尖锐的獠牙,能把大树连根拱倒,身上的松油干了以后,就连普通猎枪都打不穿,奔跑速度还特别快,就跟一辆高速移动的装甲车似的。
梁永生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将李大爷的烟袋杆子推了回来:“我欠李老哥一条命,所以,钱就不必塞了,我也不会收,至于木材价格么,我最低只能给你六十块一方,换别人可没这个价。”
江凡顿时大喜,赶忙道谢:“多谢梁局长,多谢多谢!”
一方木头二十块的差价,这里面的油水可不少!
哪怕杨美丽托人走关系,肯定也拿不到比这还低的价格。
梁永生笑了笑,一边给江凡写条子,一边问道:“李老哥还好吧?他一个人住在林场,又不肯下山,我已经快五年没见着他了。”
“挺好的,这几年我有空就会去看他,给他送些粮食和老白干。”江凡心情激动的接过对方批的条子。
在八十年代的裆下,这玩意儿的作用就跟古代皇帝签发的圣旨一样好使!
“哦?你跟李老哥认识多久了?”梁局长好奇的问。
江凡小心翼翼的收起批条,笑着说道:“快四年了,我看他一个人没儿没女,也没人照顾,就时常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送些吃的过去。”
梁永生微微点头道:“嗯,小伙子很有孝心嘛,以后要继续保持,顺便代我向李老哥说声,等啥时候不想在山里住了,我给他准备房子,把他接过来享清福。”
“一定一定!”江凡也没想到李大爷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人脉,早知道上辈子就多去他那送点好酒了,说不定自己也不用走那么多弯路。
带着梁局长的批条,江凡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东来招待所。
接下来,他准备探探杨美丽的口风,看她能拿到的最低价格是多少,好估算自己能赚到多少差价。
第八章 万元户很难吗?
东来招待所,三楼311号房门外。
江凡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不急不缓的敲了敲门。
“谁呀?”
杨美丽谨慎的打开一条门缝,发现是江凡站在外面,这才拉开门,笑盈盈的招呼道:“原来是你呀,快进来吧。”
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递了过来:“上次走的匆忙,都忘记问你叫什么了?”
“我叫江凡,。”江凡自我介绍完后,擦了擦苹果,却并不急着吃,直奔主题的问她:“杨姐,上次您说要进一批木材,请问您拿到的是什么价格?我找朋友打听了一下,林业局那边正常是八十块一方。”
杨美丽叹气道:“唉,别提了,他们最低只给七十六块,说是按照去年的木材价格计算,现在这木材价格是一年比一年高,没门路根本谈不下来。”
“那您的心理价位呢?”江凡又问。
“去年是七十六一方,但我找了关系,最后谈到七十三块钱一方。”杨美丽得意的笑着说道:“别小看这三块钱的差价,一千方就是三千块呢。”
“杨姐真厉害,那我帮您跑跑关系,要是能拿到七十三块,是不是您就可以大赚一笔了?”江凡不动声色的问。
同时他心里暗暗盘算,要是能通过杨姐卖一千方木材出去,那他就能净赚一万多!
八零年的万元户很稀罕,谁家要是能拿出一万块,可以在屯子里横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