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啊......”
男子的舌头都捋不直了,本想转身逃跑,可双腿实在哆嗦得厉害。
没跑两步,便踏空滑倒在泥潭里,摔了个狗吃屎。
沈昱白将死透之人踢进木棺,单臂掷出银枪,直直地插进了那人胯下的泥土里,吓得他魂飞魄散。
就差两三寸......
他今日就要被“定”在这了......
“还想逃到哪去?”
沈昱白幽幽开口了。
男子的大脑一片空白,赶紧爬起身想拔出武器防卫,可使出吃奶的劲,那银枪也是纹丝未动。
牢牢地嵌进了土里。
再抬头,沈昱白已经走到眼前了,一脚踹在了他的心窝上:“我让你动了吗?”
男人只觉得喉咙被猛地攫住了,呼吸不得。
倒在地上缓了半天,才过了那窒息的劲。
他明白,今日是逃不过去了,于是爬到沈昱白的脚边,求饶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不肯放过?”
“那棺中原本葬的是何人?”
“她为何而死,跟苏家和侯府又有何渊源?”
“还不老实交代!”
沈昱白的身影像天上的乌云那般,将男子压得喘不过气,他偷偷往上瞄了一眼......
“怎么是你?”
男子大惊失色,眼前此人不正是那日在面馆遇到的路人吗,还自称是侯府大爷的牵马小厮。
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满心的恐惧也只剩下了愤怒,站起身仰头冲着沈昱白叫嚷着:“敢跟苏府作对,你当真是没有几日好活了,谁派你来的?”
一道寒芒闪过。
方才还嵌在土里的银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胸口,刺得皮肉生痛。
沈昱白懒得同他废话,冷着声音道:“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没功夫跟你耗下去。”
......
几个时辰前。
侯府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一听说樨香楼要开戏台子,府中的几位表姑娘也结着伴过来了。
台前摆着成对成对的圈椅,两椅之间的案桌上除了点戏的册子外,还准备了模样精巧的酥糕点心和蜜饯。
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留给沈星迢的。
苏婉容见院子里还在不断进人,用帕子遮住嘴担心道:“那几个晦明居的怎么过来了,是哪个丫鬟说漏了嘴,将人招来了?”
沈星迢扫了她一眼,捋着裙子坐了下来:“是我叫妹妹们来的。”
“安远侯府难得开一回锣,总不能关起门来偷偷享乐吧,让姐妹们高兴高兴又能如何?”
苏婉容心里不舒服了。
合着脏活累活都是她做,好不容易凑了一台戏,沈星迢出来装什么好人?
可更膈应的事情还在后头。
最后一个走进樨香楼的居然是红袖。
多日不见,那丫头身上的寒酸气也消减了不少。
居然还梳了个端庄的云鬓,簪了一柄镶宝蝴蝶银钗,衣裳也是云锦料子的,身后还跟了个丫鬟。
想来是侯府的贵气养人,红袖瘦削的双颊也渐渐丰润了起来。
倒像是自小就生养在大户人家的女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苏婉容气鼓鼓地冲到红袖面前,盛气凌人道:“谁叫你来的,你怎么敢来?”
众女眷原本都坐定了,听见动静也纷纷扭头去看热闹。
她拔下红袖的银钗随手丢了出去,这等挑事的举动吓得众人纷纷惊呼:“苏姨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都是表兄院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怎得还生了仇怨?”
年纪小的姑娘更是吓得抓紧了扶手,连戏也没心思看了。
苏婉容是下定了决心要让红袖难堪,叫她以后在侯府再也抬不起头。
“山鸡装得再像,也是变不了凤凰的。”
她扯住红袖的领子,推到众人面前,哂笑道:“想必各位姑娘还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头吧?”
“一点朱唇万人尝......”
“自小便为奴为婢的,但凡苏府里的男人,活的、会喘气的,低贱如身上长脓的挑粪工,都能随时解开腰带要了她。”
“若是不信啊,我能证明给你们看。”
她上前去扒红袖的领子,极力找着身体上被凌虐过的痕迹。
终于有表姑娘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还是头一次听这么下流龌龊的话,府中再粗鲁不过的婆子也是不敢这样骂人的。
要早知道侯府的姨娘这么能作妖,她宁愿在老家待一辈子,也不愿耳朵教人这样作践。
“够了。”
沈星迢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冷厉的凤眼一瞥,立刻让苏婉容的气势弱了下来。
“是我请红袖来的,你有什么火气尽管冲着我来就好了。”
“恕我直言,你们二人都是妾,在身份上也并无区别,日子本就这样难过了,还互相攀扯个什么劲?”
“你要是有怨气,难道不该去找那纳妾的男人吗?”
她也不是故意挑事。
单纯是对府中的女人一视同仁,除了......江檀。
樨香楼的婆子跑遍了府中的院子,挨个通知今日来大姑娘的院子听戏,唯独不敢去西泠斋。
她与江檀的仇怨是早就定下了的。
她明明才是爹的亲女儿,可安远侯却将那女孩当成宝,就连临终时,也只记挂江檀。
不曾问过自己。
当然,她是不屑用那些个肮脏手段去坑害江檀的。
她是安远侯府的嫡姑娘,含着金汤匙出生,如今又是宗子赵克衍的嫡妻,脸面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红袖受了天大的屈辱,也是一声不吭。
默默将衣裳理好,低头捡起那钗子,摸着发髻簪了进去。
寻了处最角落的椅子,灰溜溜地走了过去。
就算是姑娘打了她,也是应该的,谁叫她抢了姑娘最爱的男人。
沈星迢坐回了椅子,对着绮碧吩咐道:“去把苏姨娘叫过来,还要丢人现眼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