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池盯着手机上的那句“疼吗？”发呆，一会儿，将手机扣在桌面上，吃完最后一口盖浇饭，走进厨房，打开热水龙头，把碗和筷子冲洗干净。
走出厨房，坐回刚刚的位置，抽出两张纸，仔细擦拭着沾满水的两只手，眼神里没有光，呆呆地。
拿起手机，解锁，在对话框里输入：不疼，按下发送按钮，放下手机，一步一步，走得认真，进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水声中还夹杂着呜咽声……
穆瑾言的消息发出去，时间溜走了半小时，才有回复，看到弹出的：不疼，他拨了视频电话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他将手机摔在床上，用力有点猛，疼得他龇牙咧嘴，还好病房里现在只有他一人，他生气了，沐清池为什么都不跟他说，就算现在不是情侣，曾经算是吧。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勉强爬起来去拿手机，折腾半死，以为是沐清池回拨的电话，结果显示来电人是莫白。
他接通了。
“穆少，今天还有件事没说…”莫白没在穆瑾言跟前，都能通过电话里听见的呼吸声想象穆瑾言此时黑脸的表情。
“嗯？”穆瑾言的心提了起来。
“沐清池用的假肢不是一般的假肢，是K国近几年新研发的，号称最接近人体皮肤状态，活动性最好的，但它初期装上的时候，与人体的排斥反应极大。”
“沐清池能熬过排斥期，现在走路与平常人无异，肯定承受了一般人不能承受的痛苦，我建议你不要贸然去问他，你问他，无异于再次揭开他的伤疤…”
莫白一口气把他想说的说完，毕竟穆瑾言平时待他不薄，他还是希望穆瑾言的情感路走得顺利些。
“嗯。”穆瑾言没多说什么，他都问了，莫白现在说这些，只是往他伤口上撒盐。
挂断电话，莫白给他发了一份文件，是一位双腿截肢的患者，使用同款假肢恢复期的观察报告。
他认真地看完了，更加痛恨自己当时会不辞而别，如果他认真地跟沐清池说自己只是回A城，只是那时没看清自己，不会丢下他，沐清池是不是就不会去K国，也许最后就算他们没有在一起，沐清池会是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他会有自己的小家，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平平安安过一生，挺好！
想着这些，画面太过于温馨，穆瑾言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没有去理会，盯着沐清池回的那两个字发呆，都已经过去了，当然只能说不疼了，不然能干嘛。
穆瑾言的全身不光是生理上的疼，还有心理上的，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眼睡觉，只有他的身体好起来，才有精力去弄明白他想知道的一切。
第二天，穆瑾言出院了，回到公司去上班，各个团队负责人看到他，脸上的精气神都回来了，他这两天不在公司，大家少了主心骨，做什么都没底。
越前看到穆瑾言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差点潸然泪下，他还能继续工作，麻溜地将一堆待签的文件挪到穆瑾言的桌上，脸上笑呵呵的。
发送新手玩家邀请的机器破解了一台，其他的自爆了，没有人员伤亡，从破解的那台得到的数据显示，每台机器每天将向二十万目标用户发送短信和链接，每台机器都有一个共同终端，IP地址最后消失在悦动情色。
穆瑾言看着这份报告，没有说话，旁边的越助理往后默默退了一步，有不祥的预感。
“终端消失是人为？”穆瑾言看着报告问。
越前没有听到意料中杯子落地的声音，有些意外，回神说：“机器一破解，弹出终端不到三秒，就消失了，背后的人是高端玩家。”
“派人去悦动那边查了吗？”
“已经去了，有结果马上通知您。”越前可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悦动情色了。
“嗯。”
穆瑾言看完需要会签的文件，签完盖章交给越前。
“安排十点的会议。”
“明白”
越前拿着文件走了，他熟悉的穆总又回来了，他的干劲必须拉满。
穆瑾言一心投入工作，沐清池这边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才一个小时，已经看完了三位设计师的图，批注了一大堆。
“顾助，十点安排一次会议，讨论一下最近的进度。”
顾盼看见今早沐清池的状态，站在旁边瑟瑟发抖，沐总监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像换了一个人。
“嗯，我这就去安排！”
踏踏地高跟鞋声离办公室越来越远，沐清池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安慕希这两天是集团和江边工厂两边跑，他哥运送的原材料不止一批，他每天都要去江边点货入库，可把他累得够呛。
冬季恋歌主题活动由他策划负责，下个月正式启动，他回到集团又要召集各个部门负责人开会讨论定方案。
第一次负责这种活动，他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时不时还要赖在安逸轩办公室找对策，开会时又要与那些老古板力证自己的方案的优劣。
安慕希感觉自己忙坏了，被迫上进，他都有一天半没有见到沐清池了，昨晚约着吃饭，结果沐清池下班之后说不去了，等他的方案定下来，他要去八卦八卦。
他得到小道消息，穆瑾言住院了。
悦动情色对面那栋大楼的一间屋内，有一人戴着狐狸面具，站在窗边，看着进出悦动情色的那群黑衣便装，将手中的红色高脚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的手指上贴了好几张创口贴，一张一张轻轻撕开，伤口还在流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满是疯狂。
“好，很好，穆瑾言，我记住了。”
“boss，大少爷让你不要去招惹穆家。”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提醒道。
啪的一声，他反手给黑衣人一巴掌，血丝挂在黑衣人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个微红的巴掌印。
“我没惹他，我不是按他说的做了吗？我只是和沐清池玩游戏，他不会干涉的，穆瑾言他自己愿意入局，我就陪他玩玩。”
一袭红衣穿在身，再配上狐狸面具，他像没了骨头一样，往白毛地毯上一躺，整个人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
黑衣人推着扫地机器人将他旁边的玻璃渣子清理干净，默默退出了房间，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