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长官,地方到了!您慢点儿!”,中华门外距离金陵兵工厂五十来米处,一辆黄包车停了下来,
黄包车夫笑眯眯地看着身后穿着深色黄绿军服的男子,
后者跳下了车,被擦得锃亮的皮靴底踏在地上传出一声低响,他从兜里掏出了钱交到了车夫手上,
车夫见到两倍多的车钱,心道这些军爷就是不差钱,脸上笑出来的褶皱都快把眼睛给遮住了。
包国维接近半个月没有去过兵工厂了,也不知道黄善他们进度怎么样,
尽管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但是一想到可能很快就会提前出世的MG42,
他心里就满是激动和期待,要不然也不会一等到黄浚案结案他就急匆匆赶到兵工厂。
走到兵工厂大门,包国维发现大门口的岗哨配备似乎是加了几倍,
从门口朝里面看依稀还能看到一个半永久机枪工事…………
见到一名陌生的军官似乎想要进入兵工厂,在门口站岗的卫兵立马上前阻拦,
这时候才发现那军官的领子戴着的是学员衔,他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长官好,请出示您的证件,以及您来兵工厂的目的,是否提前预约?”
看着这个年岁不大,但是满脸认真的卫兵,包国维配合地掏出了自己的军校证件递给了他,
“我没有预约,但是我在里面有熟人,我来是…………”
“抱歉长官,没有预约不能进入!”
听到包国维没有预约,卫兵没等他话说完便直接拒绝他的进入,
“不是,小兄弟你误会了,我跟李厂长都认识……”,包国维本想让他去给李厂长打个电话,
把自己放进去,自己再怎么说也在这金陵兵工厂挂着个虚职,不至于门都不让进吧?
这时候包国维注意到门口岗亭里还有个人打量着自己,他也打量着回去,
越看越熟悉,这不是上次给自己送伞的那名卫兵吗?
后者此时也认出了包国维,连忙从岗亭中跑了出来,“长官好,好长时间没见到您了,您这是……?”
包国维见到有熟人,便向他说了自己有事儿要进兵工厂,很急,
那卫兵一听连连点头,然后从先前拒绝包国维的那名卫兵手中抢过证件,然后笑眯眯地还给了包国维,
“换别人今天指定进不去,但是您是老熟人了,
等会您在这儿做个登记,然后我们给保卫科通报一下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包国维对着他笑了笑,随后在那名卫兵的带路下走进了岗亭开始登记,
保卫科那边显然是知道包国维这人,听到他破天荒来一次兵工厂,
都有点奇怪,但还是让卫兵放行,
那名卫兵笑眯眯的送走包国维后,他身后的那名年轻的卫兵有些不解,
“王大哥,您这不符合规定!”
唤作王大哥那卫兵,只是回头看了看这年轻人,
“要不怎么说那位长官跟你差不多大,但人家是委员长的门生,
而你小赵就是个看大门的呢?
眼里不光得有事儿,还得有人,学着吧你!”
说罢便摇着脑袋走回了岗亭,
被他教育的那个年轻卫兵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管他呢,反正一切按规定办事儿准错不了!
包国维进了兵工厂后,发现厂里的人更多了,刚上次来的时候模样又变了不少,
还真是来一次变一次。
路过了许多新建的厂房车间,从外面看起来感觉比当初周城县公署的装修还要好,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包国维七拐八拐走到了当初的老厂区,兵工厂分给他们的那个车间就在这里面,
显然这里除了黄善的车间以外,就再无其他车间了,
想是都搬到了新厂房去,这里已经堆满了许多杂物。
包国维从堆得到处都是杂物中小心走出来,
刚到车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吵闹声,
“老黄!你们什么生产任务都没有,还占茅坑不拉屎!你羞不羞?赶紧把东西给我!”
没听到老黄的回应,
但是又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
“什么叫没有任务?什么叫占着茅坑?你把咱兵工厂当茅坑了?最新式的作战服就是咱们车间监制的!”
是老莫的声音,还是这么中气十足。
“哟,做几件衣服就把自己当军工人了?重机枪、迫击炮、子弹!你们能造什么?”
包国维走到车间里,见到老莫正跟一个四十来岁带着眼镜工人打扮的人对峙着,
而黄善和小宋这时候正在后面的机床上对着图纸讨论着什么,
那人见黄善始终不理自己,就派眼前这个二愣子来应付自己,一时间恼怒无比,
“黄善!耽误了生产任务你这老小子自己去跟厂长解释吧!
到时候老子要让你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说罢,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车间,
路过包国维身边的时候,他也只是看了包国维一眼,随即甩过了头,
包国维也不在意这小插曲,他满心都是自己那宝贝MG42。
老莫一直目送着那人离开,当他的眼神落到包国维身上时,
不可思议地看了半天,随即冲到了来人身前,
“哈哈哈哈小包!你总算是记起来了这南京城还有个家呢!”
包国维跟老莫好一顿寒暄,正好就问起了先前那事儿,
一听到包国维问起,老莫的脸上立马就上了愁色:
“小包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几个人在这爹不疼娘不爱的,
就连厂里本应该发给我们车间的原料也被那些老东西抢了去”
“说多了都是泪!先不说这个了,跟你说个好消息,
我们按照你给的那份图纸,已经把枪给造了出来,
老黄他们正在组装呢!”
说起这个,老莫立马变得眉飞色舞,“这枪可比民二四轻多了,
听老黄预计的,这枪火力不会比它小!”
他一把抓住包国维的手臂,将其拉到了车间机床老黄等人旁边,
“老黄头,小宋!你们看谁来了?”,二者闻声并没抬头,
而是仔细对照着图纸将桌上的零件装配到枪胚上,
包国维注意到,眼前的这挺机枪模样与后世德国研制的MG42模样相差无几,
但是一些细节上与之有所不同。
黄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头发也有些发白,
小宋则更是,脸上的胡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打理了,脸上和头发上都是油腻腻的。
见到这情形,老莫对着包国维说道:“别在意,
这些天他们俩都是这样,要不是我老莫,他们俩得饿死在这车间里”
“他们整日都对着图纸发呆,作战服那边还是我一直在跟进呢”,
担心包国维嫌他什么不会,老莫提到了作战服,
“在车间里我都快无聊死了,每天的消遣就是跟其他车间的老家伙们吵吵架了”
包国维安慰了老莫几句,称等这枪出来后,自己定要请众人好好去下一顿馆子,
这时小宋听到了包国维的声音,连忙抬起头,
见真的是他,立马就从旁边走到包国维身边,
“小包,你赶紧来看,这枪马上就组装完毕了!你这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
一旁的黄善听到这话也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包国维一眼后便又埋头看着图纸,
“辛苦大家了!”包国维由衷地说道,如果仅凭自己,可不会这么快就搞出来实物。
“主要是黄老出的力,我就是给打打下手,黄老这些天没日没夜地研究图纸,很多零件没办法搞出来,
都是黄老厚着脸皮去其他车间蹭的人家的新机床”
黄善在一旁摇了摇手,“别说了小宋了,都过去了”
小宋或许是感慨黄善的敬业,他继续道:
“为了拿到足够的原料,黄老蹭人家机床的时候还偷拿人家的材料,
怕被人家发现,就硬往裤裆里藏,
后来给人家发现了,跟当狗撵一样被打了出来”
“欸!小宋!”,黄善在一旁拦住他,
“真的,黄老一边跑他裤裆里的那几块原料还在咔咔作响,指不定撞得多疼呢!
可是黄老却说,挺过瘾的”
“我现在想到这些吧,我就有点……”,说到激动的地方小宋就擦了擦眼睛,
“就是……裤裆里面放了好几块铁他说他好过瘾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