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深夜。
严宏图面沉似水。
他刚刚来到许子义的住所,就遇上了归来的许子义。
紧跟着,他就收到了消息。
冯义在牢房内被杀身亡。
二者稍微联系一下就知道,冯义肯定是许子义杀的。
所以,他在院中坐下后,始终是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一双眸子,不断打量着许子义的神态变化。
冯义确实该死。
问题在于,冯义死了,也没有人状告许子义。
就算是他想要调查,也没有正当的理由。
“严大人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子义坐在他对面,将泡好的茶水推给他。
“冯义……刚刚被杀身亡!”
“好事儿!”
令他没想到的是,许子义听完这话,直接拍手叫好:“犯下这么多的罪行,想要简简单单的指认一个人就可以躲避死刑,那不是太便宜他了!若是我,我直接会判他凌迟处死!”
许子义的神情,就只差把‘人是我杀的’这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严宏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追究这件事。
法令的不健全,不是这些恶人逃脱的借口。
“一个时辰之前,张彦被人劫走了。”
此话一出,在院内陷入了空前的寂静。
许子义拧着眉头:“张彦的身份这么特殊,难道大人没有派重兵看守吗?”
“衙役有两人被杀身亡,受伤的人也有不少。”
严宏图长叹一口气,忽然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来的人可能是鲁南王府内的高手,就算是有重兵看守,又有何用?”
“……那现在派人去追?”
“本官已经发下去了悬赏令,现在陈朔正忙着这件事情。”
严宏图环顾四周,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院,能够躲藏刺客的位置实在太多。
他抬手指了指院角,提醒道:“鲁南王府的人既然敢派人劫狱,就有可能清除所有的障碍,你最近要小心一点,若是鲁南王府的人想要杀了你,恐怕太过于简单……”
“何况慕容飞雪现在不在你的身边,你身边可用的人基本没有。”
咚咚咚。
严宏图的话还没有说完,叩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接着,魏川跑了进来:“严大人,少爷,门外有一个叫陈思洛的人要见您!”
“陈思洛?我不认识,不见。”
许子义干脆的回答。
“慢。”
严宏图却举手打断了他,随即皱着眉头说道:“陈思洛是鲁南王府的第一谋士,这么多年,他为鲁南王出谋划策,清扫了不少的障碍,恐怕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张彦!”
“就算是为了张彦,也没有必要找我!除非他要在这儿把我杀了!”
许子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让魏川将人赶走。
“是。”
魏川跑了出去。
可还没等许子义与严宏图再聊起来,魏川又跑了回来。
“少爷,他说他是来找严大人的!”
“那就更不能让他进来了。”
一听说是找严宏图,许子义悍然拒绝。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一阵拍手的声响。
“为什么不能让我进来?难道是怕我撞破了官民勾结的场面吗?”
紧跟着,陈思洛出现在他们眼前,随之一同而来的还有许畅。
陈思洛先是看了一眼严宏图,而后又上下的打量许子义,笑道:“严大人风采依旧,而这位小兄弟应当就是许子义吧!气宇不凡、仪表堂堂,不错!”
许子义面色一沉,挥手示意魏川退下。
“你找本官什么事?”
严宏图冷着脸询问。
“当然是让严大人放了世子殿下。”
陈思洛微微一笑,三两步来到了石桌前,大马金刀的坐下。
不等严宏图出言呵斥,他就笑着说道:“小人不才,乃是前科榜眼,按律是可以免去跪拜之礼,与县令同等待遇。”
严宏图皱了皱眉:“张彦犯下如此罪行,本官身为按察使,审办此案,不可能放人。”
“哦?”
闻听此言,陈思洛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忽然一挑眉头:“按察使,难道比皇上还大吗?”
“放肆!”
严宏图拍案而起,怒斥一声。
“大人息怒!”
陈思洛脸上挂着微笑,随手端起了许子义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按照先皇的圣旨,鲁南王府犯下的一切罪行,只能由宗正大人审判调查,这件事情虽然发生在清河县内,严大人与清河县令也共同审判了此案,但疑点太多,案子定下也过于仓促!”
“小人还听说这桩案子的主犯胡军,已经被斩首示众,而作为从犯的冯义也在狱中被害身亡。可是,这两人是指认世子殿下的人,如今双双殒命,那他们指认世子殿下的口供,小人是不是可以怀疑……是假的呢?”
“他们被害身亡,也不过是有些人为了掩人耳目!”
说完了这些,陈思洛将茶杯放下,不忘夸赞:“不错的茶叶,我很喜欢。”
许子义没搭话,这不是他能插嘴的场面。
“你放肆,此案乃是本官与清河县令陈朔、布政使崔硕一同审查,难道还有假吗?”
严宏图咬牙切齿地盯着陈思洛。
早就听说陈思洛巧言舌辩。
没想到,一上来就扣上了这样一个帽子。
“严大人,不要老是动气,气大伤身!”
陈思洛表现的游刃有余,笑着回应:“既然是证据确凿,那为什么不将世子殿下送到京城审问,偏偏要在清河县内,一天的时间就审问完毕,并且还定下了判决。”
“此事牵扯之人众多,张彦作为主犯,本官并未审判,审问的也是胡军与冯义两人,张彦不过是直接羁押,并没有对他进行定罪,你的话全都是在污蔑本官!”
严宏图疾言厉色,并不擅长跟谋士斗嘴。
“原来是这样,这不过是小人的一个猜想,大人又何必动气呢?猜想又不犯法。”
“再说了,既然大人都亲口承认的,大人是没有资格审查世子殿下,那为什么还要将其羁押?现如今,不应该是护送世子殿下回京,静候审问吗?”
此话一出,严宏图面色一滞。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陈思洛铺垫了这么多的话,就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他没有任何资格审问张彦。
陈思洛不是官员,就算是拿出此事说事,严宏图只要咬紧了牙关不松口,陈思洛也没有任何办法撬开他的嘴。
而现在,陈思洛简单的几句话就挑起了他的怒火,让他亲口承认没有资格审张彦。
好厉害的一张嘴。
要是我面对他,若是没有准备,必定会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在一旁听着的许子义,此时心中大惊。
他也没有想到,鲁南王府的第一谋士,嘴皮子这么利索,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给落定下来。
“一个时辰之前,张彦被人劫走,你若是想要送他回去,就自己去找他。”
沉默许久,严宏图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