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小银锁,蒋谨瑜顺势问道:“阿姨,青羽认过干亲吗?”
程奶奶一怔,很快就明白蒋谨瑜这么问的意图,先是摇下头,随后婉言道:“毛毛不能认干亲。”
“她出生那天,山顶道观的主持来给她算过一卦。老道长当时说了很多话,我们听不懂,只知道毛毛的八字,不适合认干亲。”
“她小时候,她妈妈有好多朋友想认她当干女儿,都被婉拒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直记得老道长的提醒。”
蒋谨瑜希望落空,心里虽然有点失望,但没表现在脸上,笑着接话道:“嗯,那是应当遵从。”
程奶奶笑了笑,聊起其他话题:“我记得道长说过,毛毛五行属木,旺植物,还真是像他说的那样。”
“我们家西面有两棵桃树病死了,结果毛毛出生没几天,那两棵桃树奇迹般的活了,大夏天的开花,到秋天时还结了几个桃子。”
“再后来,我们家种粮食也比别人家产量高。”
“所以,我觉得她师父给她取茂这个字,非常适合。”
桌上的人纷纷点头认同,大家就八字这个话题聊开。
程奶奶和沈白君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提十年前的事。
吃完饭,厨师和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将小寿星的蛋糕抬上来。
程青羽被长辈们拉过去合影,沈白君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她一身红裙,白皙的脸蛋因为喝酒染上红霞,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清纯可人的小鹿眼,扑闪扑闪,灵气可爱。
看到她被长辈们簇拥在中间,笑靥如花的样子,沈白君觉得她比蛋糕上的公主还更像公主。
秦翊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大家一起围过去。
程青羽虔诚地闭上眼睛,她许下的愿望是,希望奶奶和外婆身体健康。
许完愿,她睁开眼睛,目光不经意的扫视一圈,视线在沈白君脸上停留的时间相对较长。
不知道是因为知道这么一层关系,还是因为烛光太柔和,她现在看到沈姐姐这张脸觉得特别亲切,同时也想多了解对方一点。
否则,总觉得关系不对等。
她现在对沈白君的了解,仅限于身份信息,其他一无所知。
屋子里的人开始唱生日歌。
程青羽收回心思,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她觉得这是自己最难忘的一个生日,足以抵消那空缺的十年。但最大的遗憾是,爸爸妈妈和爷爷不在她身边。
这是今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心里有点难过,但她没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吹掉蜡烛,她给每人分了一块蛋糕。
这时,院子外面开始燃放烟花,吃完蛋糕,大家纷纷出去观看。
程舅舅下午在老妈的指示下,开车去市区购买烟花,他出手相当豪气,总共买了十万块钱的烟花。
那家店没有这么多库存,老板主动帮忙调货,之后又亲自开车将烟花送到程家大院门口。
烟花卸下来,堆成小山一样高。
老板还专门派了两名员工过来负责燃放,这样更安全。
一排排烟花依次摆好,前面一排放完,后面一排完美接上,绚烂的烟火点亮整个村庄的夜空。
程舅舅觉得这十万花得特别值,他想把外甥女空缺的十年全部补上。
程家大院门口这么大的阵仗,全村老少都被吸引出来观看。
程青羽依偎在外婆和奶奶中间,两只手分别挽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老人。
她知道,她们只是表达爱的方式不同,都是一样的爱护并关心她。
对于十八岁,程青羽有很多感悟,不仅仅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还意味着肩上的责任。
她以后可以为自己的人生做主,还可以保护奶奶和外婆。
烟花燃放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场面实在太过壮观,连住在镇上的人也大老远跑过来看,他们想打听谁家这么大手笔。
村里人告诉他们:“这是人家外婆给外孙女庆祝十八岁生日呢。”
他们感叹道:“这么多烟花得要十几万吧?!”
“这排场,真是大到令人咂舌。”
而村里人觉得他们大惊小怪,心想那是你们没看到人家抬来的大金匾和金条。
村里很多小孩跑过来凑热闹,程奶奶让人将蛋糕拿出来分给他们。
小朋友们非常有礼貌,他们自发排起长队,收下蛋糕还不忘对程青羽说句:生日快乐。
程青羽今天听到过无数次的“生日快乐”,可她真的快乐吗?
一半一半吧。
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怎么可能忘记妈妈呢。
她很想妈妈,想念妈妈的怀抱,也想念妈妈用软糯的江南口音叫她宝宝。
她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随着烟花散尽,这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宴就此圆满结束。
时间不早了,留下来的亲属们互道晚安,各自回房收拾洗漱。
回到楼上,程青羽醉得厉害,秦翊先将她哄去洗澡,自己跑到楼下浴室随便冲冲。
秦翊了解自家小侄女,察觉她情绪不太对。
明天自己就要回京城了,如果就这么走,实在放心不下毛毛。
她打算待会找小侄女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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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君拿上换洗衣物去洗澡,她和妈妈住的这间客房紧挨着程青羽的房间。
客房里没有独立洗手间,需要去楼梯口的公用洗手间。
蒋谨瑜打算到阳台上吹吹风,结果刚拉开房门,只觉眼前一晃,怀里扑进来一个人,饶是蒋谨瑜胆子大,也被吓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她低头一看,认出来怀里的人是青羽,不由松了一口气。
看到小丫头脸红扑扑的,蒋谨瑜猜到她可能是喝醉了,赶紧搂着她,防止她摔倒。
程青羽连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念叨着小姑姑。
蒋谨瑜哭笑不得,心想这是把我认成秦翊了?
程青羽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短袖睡衣,上面印有卡通人物,看起来特别软萌,估计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淋淋的披在肩膀上。
看她这么软软一团窝在自己怀里,蒋谨瑜一时竟舍不得推开她。
但抱了一会,她感觉到肩膀上的衣服湿了,嗔道:“小醉鬼,洗完澡也不知道吹头发。”
蒋谨瑜想着和醉酒的人也没道理可讲,将她搂在怀里,带着往房间走,打算先带进去给她擦头发。
她刚动一下,怀里的小丫头就开始不安分,嘴里嚷嚷着:“小姑姑,你晃得我头晕。”
蒋谨瑜既好笑又无奈,哄道:“待会就不晕了。”
她半扶半抱着程青羽来到床边,还好,小丫头个子矮,倒是没费什么力气。
蒋谨瑜顺手抓到一条毛巾,坐到床沿,立刻帮怀里的小丫头擦头发,免得待会弄得到处都是水。
大概是嫌她擦得不舒服,程青羽摇着脑袋,往她怀里躲。
蒋谨瑜自言自语道:“老娘都多少年没照顾过孩子了,难免手生。”
这话说的好像她照顾过孩子一样,事实上沈白君出生后就是由月嫂照顾,到沈白君几个月大,她就回学校上班了,后面一直是由保姆阿姨照顾沈白君。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没那么长的产假。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蒋谨瑜试着动作轻柔一点,继续给她擦头发,非常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