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回头瞪着她,王晨尘忙跪在地上哭泣。
“怎么不早告诉我?”王冠问。
王伊伊一愣,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王冠还在想着把错怪罪在她身上,心里闷着一口气,说不出来的难受。
心静了些,她突然觉得有些滑稽,“都是你的好妻子,好儿子,我可不敢多嘴,那时候你生怕送不走我。”
王冠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不再多言。
王伊伊正欲上楼,却对上王晨尘满是怨恨的双眼,她叹了口气,淡淡摇了摇头,莞尔一笑,“哦对了,你刚刚不是问我算什么垃圾?那么请问你又算什么垃圾?我猜垃圾分类都不知道把你放哪?毕竟你成分复杂。啧,又是私生子,又会演戏的,简直垃圾中的绝品。”
“伊伊,再怎么说他是你弟!!”
王伊伊也不是没想过此刻王冠会依旧偏着他,但这一刻心脏还是不自主的漏了一拍。
她扶着楼梯把手,回过头看着他,“我什么样?你大可以把我移出户口,没必要因为我而烦恼,从你把我送走那一刻,你就不配做我爸!!!”
她上楼梯,想了想有些不满,“明天我就走,不会再回来,让你霸凌别人的好儿子给你养老送终。”顿了顿,她停住脚步,“哦,对了,这个家的房间还给你了,南京那套房子你得给我吧。”
“嘭!”
王伊伊用力关上门,倚在门上不停的拍着胸脯,深呼吸,心止不住的颤抖,没有半点刚才的气势。
她顺势滑落坐在地板上,捂住脸,肩头微微颤动,小声的啜泣声朦朦胧胧让整个阴暗房间充斥着悲伤。
小时候,她总在想,长大就好了,她想大人的心总是坚硬的,他们总是一副无所谓,无关痛痒的模样,冷血无情。
可现在她才发觉,正因为大人可以如此,只不过是他们容易隐藏情绪,痛苦不会随着时间减少半分,只会让伤口结痂,一旦撕开,会更加疼痛。
情绪爆发的那一刻,原来伤痛也不会减退半分,很多东西本就不该奢望。
她突然庆幸自己当年没有戳穿王晨尘的事,因为王冠不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都不会站在她的那边,而她,也保护了幼年的自己。
至少那时候,她是相信自己的爸爸只是被蒙蔽而已,爸爸还是爱他的。
宁愿昏昏沉沉活着,也没必要活在赤裸裸的现实里。
“叮~叮~叮~叮~”
电话声回荡在房间,王伊伊未动,愣愣地看着窗外发着呆。
电话却一直响着,不挂断。
王伊伊低下头,看到来电人瞳孔微微缩小,用手随意地抹了把脸,他怎么会打电话来.....
手指在屏幕前停留很久才接通。
“伊伊。”
他唤她,小心翼翼。
王伊伊小声应,“嗯。”
“伊伊。”
他唤她,温和轻柔。
“嗯。”
“伊伊。”
他继续唤她。
王伊伊以为是许圳那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将手机凑近,提高了些音量,“我在。”
“伊伊,我在叫你伊伊,没叫王伊伊,你不介意吗?”他嗓音微沉,等待着她的回答。
王伊伊抬起头看着窗外,眼睫微微颤动,语气还是认真,“不介意。”
“那我以后都这样叫,可以吗?”
王伊伊有些不知所以然,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轻声开口,“嗯。”
“伊伊?”他唤她。
“嗯。”她轻声应。
“伊伊。”他继续唤她。
“嗯。”她轻声应。
他轻柔的嗓音,有着一丝不苟地诚恳,“如果我一直这么唤你,你都会回应吗?”
王伊伊低下头,垂在地上的左手紧了紧,捏住衣角不松。
“我会。”
“如果有任何一次,你没回应的话,怎么办?”他追问。
“我不会。”她答。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不同于刚才,语气认真低沉。
“那你答应我?”
眼泪顺着睫毛滴落砸在衣服上,转瞬即逝,视线变得模糊,王伊伊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情绪没来由的上头,委屈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开始肆无忌惮的爆发。
她小声地啜泣着,鼻尖微红,眼睛因为哭久了有些干涩疼痛,她轻轻闭上眼,背靠在门上。
她轻声答:“我答应你。”
对面的人语气温柔,他小声唤她,“伊伊?”
喉咙像是被卡住,使王伊伊张不开嘴,她小声应,“嗯。”
他说:“你要是不回我,我就会一直喊,所以你不能食言。”
“嗯。”
对面似在思索,又沉默半晌。
“伊伊,你只是你自己,很好很好的自己。”
她轻轻点头,他知道许圳是在安慰她,可她却无法若无其事告诉他自己很好。
“嗯。”
“我给你说个笑话吧。”
“嗯。”
“从前,有一栋房子里住着两户人家,一个住在楼下,一个住在楼上。然后有一天,楼下的在阳台上抽烟,熏得楼上的透不过气来,然后楼上的骂了楼下一句。然后楼下没脸没皮的笑着说:日照香炉生紫烟。然后楼上很生气,便拿了一盆洗脚水向下泼去,然后他说:遥看瀑布挂前川!”
“嗯。”
“还有一个,有个人刚学外语,有一天它在街上走,不小心踩了一个老外的脚,然后那人急忙说:“I'm sorry.”然后老外也礼貌的说了句:“I'm sorry too.”那人一听,急忙说了句:“I'm sorry three.”老外一听傻了,问:“What are you sorry for?”然后那人就无奈了,他说:“I'm sorry five.”老外直接傻了。”
“嗯。”
“还有一个,从前有一只老鼠他很想找一个老婆,可是总是找不到。然后终于有一天他高兴的对他的朋友讲:“我有老婆了。呵呵!”朋友说:“你怎么不把弟妹领来让我们看看。”他说:“好吧明天。”于是第二天他带来了他夫人。大家看后(狂倒!!)怎么是只蝙蝠!他蔑视大家,笑呵呵地说,“呵呵!这你们就不懂了。我老婆好赖也是个空姐呀!”然后大家都无语了,再次倒。”
“嗯。”
“还有......你......然后......然后......”
......
......
王伊伊躺在地板上,淡淡月光透着窗毫不吝啬地洒在她的身上,她闭着眼,月色朦胧般模糊,眉目清绝,叫人看不真切,睫羽还凝着泪珠,像是黎明初生的晨露。
不记得自己怎么睡着的,王伊伊只记得当时自己迷迷糊糊的听着许圳的声音,他有些蹩脚的说着笑话,慢慢地他的声音放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