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林清月就发现,这个“爱”字的威力。
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要排除万难,将这个含有“爱”这么一个仿佛禁词的小短篇,放到头等奖里。
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平时不对着自己爱人孩子和父母亲人说“爱”也就罢了,对着祖国、对着组织,怎么还能害羞呢?
当年还留月亮头的时候,那些个学生祖辈们,就开始一口一个真情爱了啊。
作为后代,怎么可以落后!
而且,林清月当时还抽空掰着指头算一下时间,等到特殊时期来了,他们厂那将是多么鲜明的爱国爱组织优秀代表啊。
那都能作为优秀典型,给竖在那里!
不然,那能满墙写的都是浓烈的感情吗!
所以,林清月那简直是磨破了自己的嘴皮子,忽悠、啊不是,说服了两个又稳重又不稳重的男人。
而在这么一篇文章放上去、并且获得了第三名,得到了一斤鸡蛋的奖励时,大家的反应正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大。
厂里大部分人都觉得,爱在心口自己知道就好了,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就是会令人无地自容。
但林清月对此持反对意见,先不说她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对这三个字习以为常,并且在某些人最终说出,总是条件反射的不信加反弹。就只拿如今和再以前的那些文人墨客、进步青年,他们哪个也没有将“情爱”两个字,和“伤风败俗”所挂钩的。
实在是现在的风气不够开放。
也可能是在某部分特定的人身上,不够开放。
比如徐桂娥,林清月想了一下,如果她用行动,向徐桂娥表达“我爱你、我心疼你”这个思想,徐桂娥可能会特别感动、甚至是偷偷抹眼泪(感动的)。
但是如果她搂着徐桂娥,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那么徐桂娥的第一反应,可能就是先愣一下、回过神像做贼一样看下周围有没有人,没有人的话就大大地松一口气,“啪”地一下给她一下子,再说一句“小小年纪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不害臊”之类的话,然后再找个地方偷偷抹眼泪(感动的)。
说不定,就连她写这么一封感谢徐桂娥的信、说我多么多么爱你,徐桂娥也可能会将纸揉了又揉,然后悄悄展开,最后像大小姐偷看避火图一样,觉得眼睛没处放地看完它,最后拉着老伴儿抹眼泪(肯定也是感动的)。
同理,魏工的这一句话,就像一滴水、进了热油锅,当时整整一周,这句话都是厂子里人讨论的话题。
当然,他们谈论的时候,重要词语总会用像加了密的语言,就像“就那个,我什么什么你那个”、“魏工写的那个”、“就那a..ai..哎呀,你懂的!”这种话。
和扫地雷似的,“爱”这个字,就是雷。
但没关系!
林清月又翻开了一张稿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该说不说,一斤鸡蛋的魅力就是大!!
虽然最近新交上来的稿子没有像魏工写的那样“露骨”、简短,但这大半张纸绕来绕去,最后总能点题的。
——一切向鸡蛋、啊不是,向魏工看齐。
只不过大家都是低配版,有些像是林清月写的那样,经过了真情流露般的润色,但又稍微“含蓄”了那么一些。
林清月不禁感叹,果然,人只要有了目标,办起事来就是快。
就比如她手中这一张一共二十个字的内容,有七个跳出了框外、两个错别字、三个写的拼音,甚至要有一个直接画的圈圈!去掉标点符号,也就四个字写的又好又标准。
哦对了,这四个字中,其中两个还是她自己的名字。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尽管她看起来很艰难,但这篇勉勉强强能读顺的二十字的主人刘春花,非常值得赞扬!
怎么说呢,据她了解,这个人,一个月前还是木材厂扫盲班的“困难户”。
她是某位车间员工的家属,虽然没有工作,但每天也要照顾一大家子,特别忙,所以木材厂的扫盲班,十次里九次都没去过。
唯一的一次,可能还是和自己婆婆吵架生闷气,来扫盲班躲呢。
而且,像她这样的还不是少数,所以扫盲班的人很是头疼。
因为扫盲班也是有任务的,但大家的不配合,导致他们是回回会议都挨批。
但最近就不一样了。
最近扫盲班迎来了他们的春天!
因为有好多人,哪怕是抱着孩子,也要去扫盲班听课!
其中,这位刘春花更是个中翘楚。
她以学习态度认真、学习进度较快,被扫盲班点名表扬!
虽然这种表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所以大家都不在乎。
甚至扫盲班的那位干事,前几天还来宣传部,拉着她和赵成两个人,真的是好一番感谢。
因为林清月搞了个骚操作。
那就是投的这些稿,必须是自己本人所写,不能找其他人代笔。
因为这些原稿,他们要在宣传栏那里先张贴一周。而获得前十名的,那就更厉害了,他们十个人的会在专门的地方,张贴整整一个月!
然后再收集起来好好保存,就和厂里的纸质文件一样(当然,这肯定没有那些文件的保密程度高的)。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代写,那恐怕很快就要发展出一条代写链来了。而且,也没有了原稿的那种原汁原味。
但林清月他们的初衷又不是这个,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明言禁止了代写。
当然,也不是完全禁止。
如果有特殊困难,可以找上他们,说明情况,然后再由本人叙述、宣传部的人代写。
本来赵成还担心,这样他们会不会忙死累死。
但很快,赵成就发现,当时林清月力挺魏工得奖的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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