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乘以九块五，应该是...”
虞巧柔不可能当场结清货款，她没法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
但她想让苏琬看到自己的诚意。
最好把这批衣服，全部交给她来卖。
等这些裙子分销到杭市各地。
每件她至少能吃一块钱利润。
这就是三千块钱！
苏琬愣了下，三千？
等等！有误会！
“虞姐，是三十件...”
她话没讲完，裁缝铺门被推开。
有新的客人上门。
是三个县一中的女教师。
她们挎着布包，梳着马尾，踩着坡跟小牛皮鞋。
身上是卡其布长裙，时髦又洋气。
瞧她们年龄不大，应该刚工作不久。
正是经济自由、又爱美的年纪。
三人挽着手臂，说笑着走进铺子里。
“巧柔姐，上次的白裙子做好了吗？”
虞巧柔已经四十多，但她爱笑又心态好。
看着和二三十的姑娘们差不太大。
所以自然而然容易被当成同辈的。
“哎，做好了，我给你们拿。”
虞巧柔应声，然后不好意思看向苏琬，“大妹子，你要是不急，咱们等下继续说。”
苏琬肯定不急，“虞姐你先忙。”
她站到一旁，给三个女教师让开路。
虞巧柔走到柜台后面，探着身子，取出三个包好的牛皮纸袋。
“你们回去试穿下，看合不合身。”
“要是不合适，拿回来我再改。”
三名女教师笑着接过去。
“我们常来巧柔姐这做衣服，你的手艺那是知道的，绝对漂亮又合身！”
“整个庐县，也就巧柔姐这一家能做白裙子的，别的裁缝店，一看就样式老气过时！”
“真想现在就穿上这件白裙子！上次去杭市，馋得要紧。”
“谁说不是呢？还是巧云姐厉害...”
拿到喜欢的裙子，三人高兴地叽喳讨论个不停。
她们打开牛皮纸袋看两眼，确定没毛病后。
准备结清尾款。
不经意间抬头，其中一个女教师看见墙上挂着的杏黄碎花裙。
“这裙子，以前咋没见过嘞？看着真好看啊！”
另外两人顺着目光看过去。
同样看见刚挂在墙上的碎花连衣裙。
款式新颖，温柔大气中带着一点活泼俏皮。
纯色‘的确良’衬衫搭配。
只一眼就让人挪不开。
见她们心动，虞巧柔忙上前推售，“这是咱们铺子刚到的新款式碎花裙。”
“都是上好的棉布料，透气舒适，十块钱一条。”
听到价钱，三个女教师咂舌。
学校上个月刚涨工资，她们现在每人每月到手能拿到二十块。
一条裙子，半个月的工资。
“咋这么贵？”
女教师们皱起眉头。
虞巧柔解释，“这裙子，只卖成衣。”
成衣普遍贵，这年代，很难往外卖。
“那咋能知道合不合身？万一买回去穿不习惯，又不能退。”
女教师们眉头皱起，显然左右顾虑，心里直打退堂鼓。
虞巧柔脸上陪笑，“要不孙老师试一试，说不定刚好能合身，这裙子腰身可以系带，能调整肥瘦。”
她们裁缝铺做衣服，肯定不能完全照着顾客尺寸做。
那太死板。
该留缝隙的地儿，得多裁两寸。
孙敏抿唇犹豫，没法下定决心。
“孙老师是吧？你腰细，应该适合L码，墙上那个是XL码，对你来说大了点。”
女人嘛，爱美是天性。
谁不喜欢自己被夸杨柳细腰？
苏琬说话间，从碎花拼色布包里掏出一件连衣裙，递给孙敏。
“孙老师可以试试这条。”
孙敏心动，她接过去。
打算换上试试。
要是好看，她就咬牙买下。
倒也不全是为苏琬夸她那句‘腰细’。
主要，这裙子是真好看！
比卡其布连衣裙活泼，比纯白文艺范长裙鲜艳。
更适合她现在刚二十出头的年纪。
孙敏拿着杏黄碎花裙进里屋。
没多大会儿工夫，走出来。
屋外，正聊天的虞巧柔跟其他两名女教师戛然而止。
她们齐齐看向孙敏。
孙敏被灼热目光盯着的不好意思，她羞红脸低头，“是不是不合适？”
裙子倒是挺合身。
就是孙敏觉得，有些太艳丽出格，会不会不适合她教师的身份？
孙敏有些不敢照镜子，她样貌其实挺普通。
这让她对自己很不自信。
孙敏没想着自己能驾驭这件裙子。
“这么好看裙子，还是留给别人吧...”
孙敏转身回里屋，想换掉裙子。
跟她一块过来的两名同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呼出声，“孙老师，这裙子太好看了吧！”
“哎呀！裙子很适合你呢，孙老师。”
虞巧柔脸上爬满笑意，跟着发出由衷夸赞，“我就说，这裙子符合孙老师气质，她穿上，一准洋气！”
孙敏被夸的脸红，不好意思。
她鼓起勇气，走到镜子前，看向里面自己。
杏黄底色衬得人精神年轻，收腰设计竟隐约间凸显女性柔和曲线。
太洋气了！这还是她吗？
苏琬这会儿走上前，她手里拿着早就从碎花拼色布包里翻找出的开衫衬衣。
是件浅粉色的。
“孙老师皮肤白，穿浅粉的，能更显白，可以搭配这个开衫试试。”
接过苏琬手里的开衫衬衣，孙敏抖搂两下，穿在身上。
再去看向镜中自己，
孙敏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打高光舞台上那般，像个万众瞩目的女主角。
她激动的咬住嘴唇。
这气质，是她想要的感觉。
“这件开衫咋卖的？我太喜欢这套衣服了！它很适合我，也很合身。”
孙敏恨不能现在就穿着这件裙子，出去逛街，压根不想脱下来。
而且苏琬刚才递给她的浅粉开衫衬衣。
确实很搭。
她以前还真没发现，自己能有这么白！
虞巧柔笑着，看向苏琬，显然让她来说。
苏琬稍作思考，扯出微笑，“衬衫单买三块钱，不过你要是买一套，裙子跟衬衫加起来，给你算十二块钱。”
虞巧柔没说话，心里对苏琬多几分赞赏。
她果然没看走眼，苏琬这是个无师自通的精明小狐狸。
明明打算就卖十二块。
偏要说成是，让对方觉得自己赚到！
十二块！
十多斤猪肉，这年头一家三口能吃两三个月。
孙敏咬牙，“那、那帮我包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