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赶紧让她别冲动,“我叫谢林,是青城山的修士,他叫东方坚,太阳宫的人。”
“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来到你家也是碰巧,妹妹,你冷静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只要不报警就行。”
范彤彤听得鸡皮疙瘩竖起,一脸恶心的看着他,“谁是你妹妹,别乱叫行不行。”
谢林饶有趣味的问,“不叫妹妹叫什么,叫你彤彤妹妹?”
“滚啊,恶不恶心。”受不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从家里赶出去。
东方坚边走边回头,真诚的看着范彤彤说,“我跟他不是一伙的,彤彤,我留下来帮你。”
范彤彤看着家里一团糟,想了一会点了下头,然后抱起骨灰盒扔向谢林,“把你们青城山的破罐子带走,我家不稀罕。”
“一肚子坏水的门派,一堆男盗女娼的假修士,老天爷早晚会收了你们。”
谢林差点被她砸到,不满的反驳道,“喂,能不能不要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哪个门派没有人渣,东方先生,你说呢?”
东方坚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我太阳宫名门正派,国家承认的五A级旅游圣地,不敢与你们青城山比较。”
“你脸都不要了是吧?”很好,见过捅刀子的,没见过当面捅刀的,“季明理要是守身如玉,我师姑能惦记他几十年?”
“那是你师姑见色起意,看到好看的男人走不动怪谁?”
“喂,东方坚,你还能再不要脸吗?太阳宫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脸比城墙厚,如果真是这样,哪天我真要抽时间亲自登门拜访。”
范彤彤受不了了,心情本就不好,还要被迫听他们掰扯些有的没有,“出去,别在我家吵。”
“走走走,我们出去说。”东方坚一把拉着谢林走了出去。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范彤彤收拾着家里的残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下来。
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一个人。
海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范彤彤一个人站在楼顶吹风,明明是三伏天,本该炎热的季节,她的心却无比的冰冷。
叫了他们那么多年的爸爸妈妈,看到他们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时,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那种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感谢他们抚养了她这么多年,另一方面却恨他们对她做下的错事。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按理说她应该感到开心,范永安和范仪宣变成植物人,不是她动的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可为什么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伤心,搞不懂,真的搞不懂,只能说她活的有些虚伪。
“别让我看不起你,你的内心深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不出手无非是不想背负杀父杀母的罪名。其实你很开心,那两个恶心人的老东西终于不用再见到了,你不开心?”
范彤彤对着天空大笑起来,“没错,他们变成这个样子我很开心,是他们先对不起我的,我没有错。”
“范彤彤,别虚伪了,别让我看不起你。你就是这种人,自己不忍心下手,所以才让给范淼淼去动手,没错,对,没错,你就是这种人。”
她在自我肯定,在说服自己不要有负罪感,可是心里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痛快和解气。
或许人都是矛盾的,范永安和范仪宣是,她是,范淼淼也是,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矛盾的个体。
她们在自我怀疑中和解,又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产生怀疑,在不断的怀疑和和解过程中寻找平衡点,遗憾的是,范彤彤没有找到属于她的平衡点。
东方坚带着水和食物找上了范彤彤,有些事情想找她问清楚,“小师妹,我师父说让我守护你,不能让你出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我师父的女儿,他要羽化的这件事情没和你说过吗?”
此时范彤彤的心情并不好,更不想听到关于季明理的任何消息,这个道士害了她一生,怎么有脸提起她。
“东方先生,在你眼里,季明理没有一处的不是。可在我眼里,他除了是一位不负责的父亲之外,和大街上的陌生人并无两样。”
“就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所以就该背负这些不属于我的使命?”
“我才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被他丢在大街上乞讨,被孤儿院收留,被范家那对疯子收养,被迫过着走钢丝的生活。”
范彤彤一步一步逼近东方坚,面无表情的看向说,“东方先生,你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能回忆起来吗?”
东方坚被怼的哑口无言,实在想不到六岁的他做过什么。
他家境优越,十岁那年拜师季明理,整座太阳宫的弟子都宠着他,甚至是国安六处的人也在巴结着他。
大家都知道,他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人及六处处长,这些都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威望和修为,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师父和背后支持他的家族。
“小师妹,我很同情你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同情,我不需要同情。”范彤彤轻蔑的笑了笑,刚想说话,胸口突然又疼了起来,接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
她虚弱的跪在地上,自嘲的笑着,“你看,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我的命运从来不由我自己做主。”
东方坚心里一惊,立即拿起她的手把脉,“你受伤了,是他伤的你?”
范彤彤笑着点头,叹道,“他以为我骗了他,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一类人,从来不听我的解释,只会一味的指责。”
“东方先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们这种人都有一种通病,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永远都觉得事情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其实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出错,是不是?”
东方坚嘴角一抽,抱起范彤彤下楼,“把伤养好再说。”
悔啊,他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现在好了,听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说教就算了,看这样子还没完,该不会被讹上了吧?
就知道师父不会轻易这样放过他,手里抱着的这位才是真正的麻烦。
内科门诊室,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戴着老花眼镜,认真仔细看着手里的CT影像,周边围着一堆的教授医生,站在旁边大气都不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