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瓦内特对黄安龙的惊讶表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一顾,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道:“龙大人,遗址现在已经被古斯塔家族所获知,就算我们不公诸于众,你觉得这里还能保得住吗?难道你要一直守在这里?”
黄安龙斩钉截铁的说:“就算这里终究要沦陷,我也不想由我来做这个恶人,我可以无视别人的死活,但是决不能做刽子手。”
安托瓦内特叹道:“可这件事根本就是由你引起的啊,若不是你执意要探究这里,古斯塔家族恐怕也不会发现这里,所以,无论你承不承认,事实上,你已经成为了罪魁祸首。再说,我们把消息撒播出去,那些家族的决定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在给自己掘开坟墓而已。”
黄安龙的心里挣扎了一阵,终于被安托瓦内特说服了,对方并没有说错,他才是始作俑者,如果说,他是为了天下苍生而钻研魔法阵,那还无可厚非,可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生存空间,因此他才有些纠结,不过安托瓦内特的诡辩给了他一个台阶,别人是否毁掉魔法大阵是别人的事情,与他何干。
纠结之后,他便长叹一声说:“安托,你尽快定个计划,刚好我也有些事要去摩多瓦尔,不是说小多湖国的内陆水系可以直达那里么?”
黄安龙的一句“安托”,终于让安托瓦内特放下了心,至此,他总算是默默的挤进了黄安龙的队伍中,语气有些轻松的回答:“没错,莱多河不但经过多贝港,还直抵摩多瓦尔的经济中心,维尔斯,距离首都里加只有两天的路程。”
两人敲定了下一步计划,曙光号便立刻从克拉泽斯半岛西岸最北部,一条汇入拉脱维特海的大河,逆流而上,离开了拉脱维特海。
这条河还是卡里特指出的,否则黄安龙就要冒着风险,在小多湖国的境内驰骋了。
据卡里特介绍,这条河之所以不为人知到连名字都没有,是因为它形成的时间比较短,都不足五年,是五年前一次剧烈的地质运动后,导致佩加里文山脉顶峰的积雪融化,一路奔腾而下,在小多湖国境内拐了一个弯,又回到了佩拉特帝国境内。
所以说,黄安龙只需要在小多湖国小小的兜一圈,便可以从莱多河的分支,悄然进入它的主河道,突然出现在多贝港,打古斯塔家族一个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曙光号在如热带雨林一般的克拉泽斯半岛之中穿行了两天后,便转入了小多湖国境内,然后,黄安龙就见识到了小多湖国在河道治理方面的过人之处。
尽管这条无名河只是一小段在小多湖国境内,但是小多湖国并没有无视它,而是如其他内陆河流一样,经过了清淤、拓宽、筑坝等程序,与曙光号行驶过的前半程的蜿蜒曲折,杂草丛生截然不同,完全不用担心螺旋桨被水草缠住的可能。
因为小多湖国的第十七舰队的任务,是上议院避开下议院发布的秘密任务,所以小多湖国境内对于曙光号还一无所知,因此,黄安龙放心大胆的在无名河的一处码头停泊了下来。
安托瓦内特在黄安龙的忠狗弗朗兹哈布斯的陪同下,上了岸,然后直接前往了一处小酒馆,大约半天后,安然无恙的返回,同时,安托瓦内特带回了一名当地的向导。
黄安龙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既然已经接纳了安托瓦内特,就给他一定的自由,所以没有开口询问。
曙光号继续前进,很快他们就离开了无名河,在那名向导的指挥下,连续经过了三个分支,才汇入莱多河的主河道。
原来,莱多河的那些分支,多数都是用来泄洪的,河道较浅,并不适合曙光号这种海船航行,安托瓦内特这才请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
黄安龙对安托万内特的表现非常满意,这时,他才再次体会到一名领导者应该有的生活,即,平常的些许小事,都有人处理,不用他事事躬亲,只有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才由他做决定,当初卡洛在的时候,这些都是卡洛的事情,不过在知道卡洛背叛他之后,便在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此时,安托瓦内特就像一个老管家一样,成为了卡洛的接班人,黄安龙心里只是稍稍纠结了片刻,便在露娜的安慰下,欣然接受了,毕竟他只有一个人,精力有限,现在有安托瓦内特帮他打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让他能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魔法大阵上,总归是件好事。
而弗朗兹也一直恪尽职守的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在回到曙光号后,便和黄安龙交代了安托瓦内特上岸后的所有行踪。
原来,安托瓦内特去的小酒馆,是他中年时期在小多湖国经营生意的时候,救的一名孤儿所开。
安托瓦内特交给小酒馆的老板一个任务,尽快确认是否有佩拉特帝国的古斯塔家族的人悄悄潜入小多湖国境内,一旦发现这些人,便利用各种手段,举报、揭露给当地政府即可。
黄安龙微微有些动容,看来安托瓦内特的确没有骗他,也确实在利用自己的手段和人脉,尽心尽力的为他办事,这些在他看来有些麻烦的事,在安托瓦内特的手里,竟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
因为古斯塔家族为了不让魔法大阵的事情暴露,一定会选择秘密行动,所以绝对不敢在小多湖国境内张洋,这样的举动,势必会引起小多湖国的警惕,加上古斯塔家族和小多湖国的谈判刚刚以失败结束,所以安托瓦内特的四两拨千斤,将起到百分之二百的效果。
做完这件事,曙光号在莱多河的上游,一处较为偏僻的码头停泊了两日,这个地点还是小酒馆的老板提供的。
黄安龙他们在此停靠的目的,是等待事情发酵,同时,也刚好享受一下小多湖国在船舶行业上的专业服务,比如加强防腐、专业补给、桅杆维护等等,除了舱内和船底的清污被黄安龙给拒绝了,其他项目一样没落的体验了一遍,结果就是曙光号焕然一新,连着船员们也都跟着心情愉悦。
这种轻松又愉快的氛围,在第三天的清晨,因为一个口信宣告结束了。
一名被小酒馆老板派来的店员,撑着一叶扁舟,在太阳升起之前就赶来了,只说了四个字:“酒已卖完。”便转身离去,一人一舟消失在波光中,甚是飘逸。
安托瓦内特自然知道这四个字的含义,他们约定的信号,代表着他交付的任务已经完成。
于是,崭新的曙光号再次上路,直奔多贝港而去。
从莱多河的中段开始,连接北方水域的河口开始增多,相对的,船只也多了起来,不止是民间的小船,就连军队的战舰也会偶尔出现。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曙光号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和之前当地人好奇、畏惧的情绪不同,因为这里已经深入了小多湖国的腹地,所以小多湖国的人们都有底气,加上战舰就在附近,所以不时的有人上前询问,他们的是从哪来的,又要去什么地方,有什么目的等等。
这时,安托瓦内特一个成功商人的气质便展现了出来,经常在小多湖国做生意的他,应付起这些事来,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他们,即使有战舰前来,他拿出一张有些破旧的商贸许可证,同样可以应付过关。
黄安龙这才清楚,自己是真的捡了一个宝贝,不,应该说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宝贝,还是他不想要都不行的那种,他几次都要杀了安托,以绝后患,不过这个老家伙的求生欲太强了,硬是在他的手底下捡了条命。
但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卡洛的事情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所以,他对安托瓦内特的警惕之心一点都没有少。
或许有人会说,你一会儿说用人不疑,一会儿又说防人之心,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其实并不然,用人不疑是黄安龙不会对同意的事情指手画脚,给与安托瓦内特充分的信任,让他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长处,但是,不论做什么事,安托瓦内特都要百分之百的透明,不能对黄安龙有丝毫隐瞒。
安托瓦内特当然清楚自己的定位,因此这位人情练达的老生意人,把每件事都做得非常完美,让黄安龙几乎挑不出什么问题。
曙光号就在这样氛围中,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多贝港,这个小多湖国与佩拉特帝国之间的贸易最前线。
之所以是贸易,而不是战略,其实很简单,因为小多湖国的战力都体现在了水军上,注意,是水军,他们善于打造平底战舰,擅长在内陆水域中的水战,可要让他们登上陆地,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佩拉特帝国根本不担心小多湖国会弃船登岸。
相反,佩拉特帝国的海军都在克丁湾,他们也不善于建造平底战舰,也只习惯海战,所以,也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优势,去小多湖国自讨没趣。
所以,即便过了数百年,两国在边境上从没有出过问题,他们之间的争斗,只在于资源的争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