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安龙宅邸的地下密室,被捆成球扔在角落里的迪伦喘着粗气,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阴影里的黄安龙,似是要用目光杀死面前这个杀害他儿子的人一般。
粗劣的麻绳狠狠的勒在迪伦的皮肉里,血渍已经将麻绳染成了红色,显然,加里阿塔斯痛恨这个出卖家族的罪人,所以极尽可能的折磨着他,如果不是为了留给黄安龙审问,估计此时迪伦已经被扔进太平海喂鱼了。
“迪伦,我想从你身上了解一些往事,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可以放你一马。”黄安龙面带微笑的打破了沉寂,说话间的吐息让密室内火把的火焰都随之跳动起来。
黄安龙并没有骗迪伦,因为他就是这样想的,加里阿塔斯和他的仇是不可调和的,尽管加里阿塔斯一再的退让,隐忍,但是一旦给对方机会,加里阿塔斯绝对会像一条伺机攻击的毒蛇一样咬上来。
留下迪伦的目的只为牵制加里阿塔斯,在黄安龙看来,对付一个自私、愚蠢的迪伦,要比对付老奸巨猾的加里阿塔斯容易的多。
“哼,你杀了我的儿子,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敢放我?”迪伦根本不相信黄安龙的话,言语之中都是绝望中的真情流露。
“为什么不敢?我并不信任加里阿塔斯,如果有更好的合作人选,我为什么要拒绝?”黄安龙双手一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加里那个混蛋抓我到这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华纳公国的混乱是你造成的!”迪伦扯着嗓子咆哮着。
黄安龙看着这位白发凌乱的老人沧桑的可怜模样,却生不起一丝怜悯,他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轻轻挠了挠额头,嘲笑道:“迪伦,看来你确实有些老糊涂了,我刚说过,我想从你身上了解一些往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不然我邀请你,你会来吗?”
“我和你只有生死之仇,没有任何瓜葛,要是想利用我,就赶快放了我!”迪伦仍然向黄安龙宣泄着怒火。
黄安龙不清楚这个家伙是一直以来都这么直爽还是固执,都已经沦落为阶下囚了,还如此嚣张:“迪伦,你似乎还没认清处境,你儿子是加里阿塔斯杀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如果我让你死,加里阿塔斯会举双手赞成,你还有什么可依仗的?你不会幼稚到做鬼也不放过他把?”
听到迪伦风箱似的喘息声,黄安龙继续道:“如果你想报仇,我是你唯一的机会,否则你就真的只能做鬼了。”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黄安龙见到迪伦的脸色在昏黄的火光下阴晴不定,知道这个老家伙是在权衡利弊,他突然开口道:“牧神部落的那个女人在哪?”
迪伦神色一僵,眼神很不自然的闪躲,装作没听见,把头压的更低了,不过他的异常还是被一直注意他变化的黄安龙看在眼里,已经可以确定,当初抓走洛娃妹妹的就是迪伦。
“迪伦,我当着你的面问这件事,就意味着我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不要以为你把知情的亲信全都秘密处死就可以高枕无忧,你难道忘了卡尔和波文两兄弟了吗?”黄安龙收起了笑意,声音开始变得冷漠,给迪伦施加心理压力。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牧神部落。”迪伦努力的扭动身子,想要面向墙壁,试图躲避现实。
黄安龙皱着眉,有些为难,迪伦的岁数很大了,一路颠簸到卡兰岛受尽了折磨,此时如果要用刑的话,他担心迪伦会承受不住,如果这条线索断了,他去牧神森林的事情危险系数就会直线上升。
这时,他瞥见了一旁的棺材,突然想到他的这个私生子会不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眼珠一转,他打算诈一诈这个老家伙。
“迪伦,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只能把你的儿子布莱恩的尸体交给牧神部落了。”
话音一落,刚刚还坚定否认的迪伦,像是火烧屁股一样,猛的想要转向黄安龙,却忘了被绑的事实,一下滚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不,不行!那是我儿子,你这是在违背人伦!”
“好像违背人伦的是你吧,迪伦,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给你儿子下葬,而是强行保留其尸身?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否则我就会把你儿子的尸体扔到牧神森林,告诉他们这是谁的儿子。”
黄安龙的话一句一句的敲打在迪伦的心上,让他失去了理智,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不,你不能这么做,这会给阿塔斯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你不能这么做!”迪伦不顾自己的处境,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宛若一只择人而噬的恶狼。
“你还有的选吗?迪伦,和我坦白一切,我还你自由,你儿子的尸体也可以带走,否则后果是你无法承担的,或许你会有幸成为阿塔斯家族的罪人。”黄安龙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迪伦留下,步步紧逼。
“不,你不会那么做的,连累了加里阿塔斯,你的卡兰岛还怎么发展!”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迪伦仍存有一丝侥幸,让黄安龙对他隐瞒的事情更加感兴趣。
“呵呵,你猜错了,迪伦,阿塔斯家族的产业现在全都在卡兰岛,如果阿塔斯家族灭亡了,我刚好可以白捡一个便宜。”黄安龙再次露出笑容,但是在迪伦看来却无比狰狞。
这位老人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泄气的瘫软在墙角,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胸襟上,喃喃道:“孩子,父亲对不住你,呜呜呜呜……”
黄安龙见到迪伦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也不急于一时,静静的在旁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哭干的迪伦又露出了狠色,斜眼看向他:“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黄安龙清了一下嗓子:“嗯,你是说放你离开这个条件吗?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答应。”
于是,迪伦就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年我二十二,因为家族需要,我负责起源大陆东岸的捕鱼作业,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远远的看到了两个身影在沙滩上狂奔,好奇之下,我让打捞船靠近岸边,这才发现是两名少女。”
“我一眼就爱上了少女,他们由内而外散发的干净纯洁的自然气息,世间罕见,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得到她们,所以反复观察,确认没有其他人的踪迹,我便决定把他们抢回去。”
“不过,我的侍卫们上岸没多久,就意外遇到了不知为什么出现在那里的泰隆帝国的巡航船,所以匆匆抢下其中一名,就逃回了公国。”
“我自然知道家族里传言的牧神部落的恐怖之处,所以我也担心给家族带来麻烦,将少女藏好之后,就把是侍卫们以各种理由全都处理掉了。”
“期初,少女十分害怕,从不和我交流,但是在我坚持不懈的照顾下,她终于告诉我她的名字,卡娅。”
黄安龙突然打断了迪伦的回忆,因为他想起了霍普给他讲述克里斯第一次见到洛娃的情景,同样没有语言上的障碍,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不相信牧神部落的原始语言会和迁徙之地的语言有相同之处:“等等,卡娅为什么会南岛联盟语?”
迪伦很平静,只是动了动眼珠,便继续讲了下去:“这个我也曾问过她,卡娅说,他们曾抓住过一个出现在牧神森林的南岛联盟人,那个人刚好就成为了她母亲的奴隶,她的语言就是和那个人学的,而他们也在那个人的描述下,对牧神森林以外的世界产生了好奇。”
“所以我才能获得卡娅的青睐,她经过乔装打扮后,陪在我的身边,开始接触外界,便再也没了回去的想法。”
“不过我知道,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根本没有娶她的办法,而她的部落也没有结婚的概念,所以我们就这么过了一生,两年前她刚刚过世。”
黄安龙没想到卡娅要比洛娃幸运的多,能够和爱的人安然的活到现在,可以算是幸福的一生了,但是他对他们的过往并不感兴趣,注意力全在牧神部落的信息上,于是急切的问道:“既然你和卡娅生活了那么久,一定对牧神部落很了解,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迪伦诧异的瞟了一眼黄安龙,发现黄安龙听的很认真,尤其是对牧神部落的事情感兴趣,便开始着重介绍牧神部落的事情。
牧神部落的社会形态很原始,整个部落都由大祭司说的算,部落分为八个氏,每个氏由一个祭祀管理,所有的祭祀的继承者都是由上一任祭祀在部落中挑选出来,然后自己负责培养。
在部落,祭祀的话就是法律,就是规定,就是权威,部落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质疑的权利,正是因为这种独立性和独权性,导致了牧神部落行事非常偏激,一旦有关部落的信息泄露出去,就会不休不止的抹去痕迹,就算死了,他们的身体都不允许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