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龙这次临时决定,又漏洞百出的刺杀无疑是成功的,无论从时机上,还是人选上,都无可挑剔,甚至于他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对尼尔的下毒行为,都极为巧合的与这件事一起发酵起来。
沙依木城此时的水之教会传道人,圣地的二号人物巴萨得知身为培养学院的院长米瑞特竟然在学院内部被当众刺杀而死,愤怒的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巴萨怒气冲冲的冲到地中海的庄园里,地中海家里的下人甚至亲人没有一个敢阻拦,任凭巴萨把地中海从床上揪了起来,不顾对方鼻青脸肿的模样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你这个废物,有不明来历的人混入学院你都没能发现,你是干什么吃的?简直辜负主教对你的信任!”
“巴萨大人,这不能怪我啊,我还没开始授课,院长就来了,而且刺客经过了伪装,就连院长都没能发现。”地中海满心委屈,捂着脸解释道。
“你身为半只脚踏进高级层次的魔法师,眼睁睁的看着院长死在面前,什么都不做,不觉得羞愧吗?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巴萨大人,刺客的能力在我之上,在我之后出手,但是却抢先完成了结印,一看就是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否则不会如此之快吗,而且他出手果断狠辣,目的明确,我根本不是对手,你看我这也受了伤啊。”地中海努力的为自己开脱,他可不想吃瓜落,所以把责任都推到了刺客身上。
“所以你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只知道躲在家里装作受害者是吗?”巴萨止不住心中的怒火,又给了地中海一巴掌,导致地中海两侧脸上都肿起了一个红手印。
地中海都要哭了,两只手捂着两侧的脸颊,像个受气包一样委屈巴巴的回答道:“巴萨大人,我已经有推测了,只是没来得及汇报!”
“那还不赶紧说!”这一句话,巴萨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口水都飞溅到了地中海脸上,不过对方不敢去擦,担心再次被掌掴,一直捂着脸颊,看上去极其滑稽。
“刺客刺杀院长后,留下了一句话,说独立派都的死,还说院长只是死掉的第一个人。我怀疑刺客很可能是保王派。”地中海老者努力回忆着混乱中黄安龙留下的话。
巴萨的神情一怔,突然皱起了眉头,在原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不可能,保王派难道是疯了吗?不,他们不会这么冲动的,现在正是争夺大主教的关键时机,保王派不会那么傻,在这时候动手无疑是把机会推到了我们这边,一定有什么隐情。”
巴萨突然抬起头狠狠的盯着地中海问道:“还有什么线索?”
地中海一副可怜的模样摇头道:“巴萨大人,我就知道这么多,我当时中了魔法,被困在水龙卷里,什么都不知道,或许那些学徒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哼,你个废物,就等着受到处罚吧!”巴萨不解恨,踹了地中海一脚,转身离开了,留下地中海仰面倒地,四肢张开,像只被翻了盖的王八。
巴萨的动作很快,以他的身份,手下自然不敢有半分拖沓,当日在场的所有学徒都很快就被召集在了案发现场,就连当日没来上课的克勒斯也出现了。
看着地上的斑斑血迹以及巴萨的冷漠表情,学徒们的脸上都浮现了惧色,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因为院长被刺杀的事受到牵连,家族也保不了他们,甚至还会给家族带来厄运。
“院长被当众刺杀,这是教会的耻辱,而你们身为教会的种子,院长的学生,竟然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你们也是耻辱,如果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就给我提供线索,不然你们都会受到惩罚。”巴萨对于这些学徒可不像对待地中海那么客气,一来就给他们定了罪。
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所有的学徒的心一片冷凉,惊惧之下都噤若寒蝉,唯恐说错什么话,引火上身。
不过还是有比较冷静的学徒开了口:“传道者大人,刺客曾言明,独立派都得死,还有,刺客的穿着有些特别,他脱下掩饰身份的魔法长袍后,里面穿的是黑边的深蓝色魔法长袍,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款式。”
“还有什么线索,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巴萨不满意只有这点线索,更对这些学徒们的表现很不满意。
不过巴萨的话一出口,立刻就暴露了两个人的异常,因为学徒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两个人身上,一个是不停揉着手腕上勒痕的克勒斯,一个就是做贼心虚的好事学徒。
巴萨眯起了眼睛,目光回来再两个学徒身上扫视,声音愈发的冰冷:“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克勒斯一脸委屈道:“传道者大人,我那天遇到了袭击,一个陌生人打晕我了,抢走了我身上的魔法长袍后,还把我绑在了树上,是黄昏的时候,教堂的卫队找到的我。”
这时,一直跟着巴萨处理此事的卫队长附耳解释道:“大人,我已经派人到尤里乌斯家核实过了,这件事情的确属实,这名学徒早上离家是来到学院上课的,不过我们知道院长被刺杀后,全城搜捕的时候,发现了他,当时他被绑在了途中的一处隐蔽树丛中。”
巴萨用下巴指着好事学徒,眯起眼睛,还不待问话,好事学徒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哽咽着解释起来:“大人,这事和我没关系,我也是被蒙蔽了,刺客装成外乡的魔法学徒,还用金钱贿赂我,我……我……”
好事学徒“我”不出来了,因为他实在没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巴萨见此情景知道这个学徒可能是关键,所以当机立断:“下狱,审问!”
巴萨整整忙碌了一天,即便双月升起,他也还坐在教堂里等待着结果,因为事关重大,容不得拖延,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然后再决定是否通知主教,因此就苦了教会的上上下下所有重要人物。
当一份整理了清楚事情发生的所有细节的笔记放在巴萨桌上后,这位和米瑞特岁数相仿的矍铄老人,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吐了一口气翻看起来。
“院长米瑞特尸检报告:胸口的两刀为致命伤,无其他外伤,无中毒痕迹,脖颈处有刺客留下的印记,从印记判断,为情报司所辖黑水暗杀小队清除国内刺杀目标的习惯。”
“达姆口供:与刺客毫无关系,刺客用蓝币诱惑达姆,想潜入学院内,达姆被金钱诱惑,透露克勒斯缺席的信息,给刺客提供潜入条件。”
“目击线索:刺客绑架克勒斯,获取其魔法长袍掩饰身份,潜入学院,行刺后,在院长脖颈处留下印记,并露出蓝色黑边魔法长袍,可以熟练释放中级魔法,行动干净利落,初步判断刺客经过专业训练,经查,刺客特殊的魔法长袍为黑水暗杀小队的制式装备。”
巴萨的目光闪烁,内心无比沉重,公国与教会的关系难道已经紧张到如此地步了吗?尽管独立派不参与内政,但是也知道黑水暗杀小队是一支由近两年内才崛起的情报司所建立的武装,目的就是处理一些脏活,所以这必然是公国的意思。
可他不能理解的是公国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目张胆的刺杀独立派的重要人物,这对公国有什么好处?是在向独立派示威吗?
巴萨转念一想,主教弗里德里此时正在泰罗公国境内争夺大主教的位置,难道公国是在向独立派施压?没错,或许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因为温格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控制了泰罗公国和泰隆公国境内的主教们,所以在位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时间,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保王派和南岛联盟的三国彼此合作的非常融洽。
现在温格又诡异的打破了百年来的习惯,竟然留下了没有提名这样的如此大的漏洞,他甚至认为,温格的这个失误,或许就是弗里德里用他不知道的办法造成的。
独立派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弗里德里被压制的三十年时间里积蓄的力量毫无保留的全都展示了出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大主教一职,恐怕非弗里德里莫属了。
可是巴萨想通了这一切,却在处理的办法上一筹莫展,他不清楚是不是该反击回去,如果独立派对宫廷下手,必然会招致保王派的干预,很可能会破坏主教弗里德里的布局,那样就得不偿失了;可如果不反击,独立派的颜面何存,米瑞特可是魔法师培养学院的院长,如果不能给他报仇的话,被米瑞特洗脑过的魔法师们全都会对独立派失望,可是说,这完全是进退两难的事情。
巴萨愁的本就不多的胡子被他揪的更加稀疏,因为这件事的真相不能扩散,他连商议的人都找不到。
当双月隐去身影,当黎明前的至暗时刻到来,熬了一夜的巴萨睁着猩红的双眼,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对外继续宣部调查还没结束,尽可能的往后拖延时间,争取到主教弗里德里拿到大主教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