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将船靠向小船后,黄安龙拉着艾利和塔瓦一起登了上去,登船的动静引起了小渔船上的人注意,一个头发胡子乱糟糟的男人探出头来,看上去甚至邋遢。
黄安龙看了一眼,就转向了塔瓦,塔瓦当然明白黄安龙的意思,借着村民船头的一盏油灯的昏黄灯光仔细打量着邋遢男,因为灯光太过昏暗,胡子和头发又遮住了大半张脸,塔瓦并不能立刻就确认。
这时:“滚!我不认识你们。”
黄安龙注意到塔瓦的眼神有了变化,用目光向他询问,这次塔瓦点了点头,黄安龙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当即就打发了村民,村民带着疑惑摇动着船桨渐渐远去,还不时的回首偷瞧。
邋遢男见上船的三个人竟然没一起离开,反而淡定的留在了自己的船上非常恼火,一把掀开帘子,依着舱壁坐在船板上,左手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刀,指着黄安龙,用干涩的声音恶狠狠的说道:“我让你们滚,没听到吗?跳到海里,滚!”
黄安龙看他持刀的姿势很别扭,细一琢磨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军中持剑的姿势。
“队长,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塔瓦看到黄安龙示意,只得先开口,他也明白,自己开口最为合适,毕竟他和眼前之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还因为同一个原因沦落到同样的处境。
邋遢男听到队长两个字,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向塔瓦看去,因为塔瓦受到马内尔的虐待,已经形容枯槁,和以前判若两人,所以邋遢男辨认了很久,才在双月的映照下认出了塔瓦。
“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我们没有交集,身份也是保密的,让情报司知道,我们就没命了。”
此时黄安龙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队长,至于他是不是艾斯,还有待确认。
“队长,我们现在的样子,全都是情报司的错,那次任务明明不怪我们,可我们却承担了所有的恶果,如果不是这位大人,我此时已经被曾经守护的人害死了。”塔瓦本来想用自己的处境唤起邋遢男的共鸣,这样更方便拉近距离,可没想到自己却忍不住先激动起来。
“那又怎样?我们已经如此了,你还有的选吗?谁会在乎我们?像狗一样活下去吧。”
邋遢男显然要比塔瓦的心更冷,塔瓦的眼中至少还有一束希望的光,可黄安龙在邋遢男眼里,看不到任何波动,只有心如死水。
“队长,可以的,这位大人承诺给我一个希望,我有机会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来的路上,黄安龙已经许诺,如果此行顺利,就把他带回到卡兰岛,在那里,他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并且承诺不会有人压榨他,所以塔瓦心里充满了希望。
可邋遢男却一脸不屑的冷笑道:“嗤!鬼话你也信?尼尔挑选我进黑水的时候给我描绘的未来也是让人听了热血沸腾,可现实呢?兜头就是一盆冰水。”
只是三言两语,塔瓦就被邋遢男浇灭了心头的火热,甚至有些不自信的看着黄安龙,似乎也开始质疑黄安龙的信誉了。
黄安龙心里不满塔瓦的迟疑,冷哼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刚刚兑现的承诺了吗?”
塔瓦瞬间就恢复了冷静,没错,黄安龙都可以为了承诺冒着风险杀死一个镇长,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小事上,抛弃掉自己的良心。
其实这不怪他,实在是塔瓦已经失去了安全感,太过美好的未来,反而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若不是黄安龙杀了镇长,他也不会轻易跟黄安龙走。
黄安龙又把目光对准邋遢男,再次拿出了当初对塔瓦的开场白:“情报司把你变成这样,你不恨情报司吗?不恨那个始作俑者吗?”
“你们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吗?滚!我不需要别人来揭我的伤疤!”黄安龙没想到他挑的突破点再次歪楼,不但没能引起邋遢男的共鸣,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激动。
塔瓦赶紧解释道:“队长,他能为你报仇,只要你答应他的条件。”
“哼哼,真好笑,笑话讲完了,你们可以滚了。”邋遢男把长刀迅速收回了船舱,放下帘子,缩了回去,他的举动让黄安龙三人面面相觑,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这时候不是应该问怎么报仇吗?
黄安龙也有些责怪塔瓦,那玩意儿是随便就能帮对方报仇的吗?他恨的可是情报司司长,和塞得镇的镇长是两回事,两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报仇的难度能一样吗?杀马内尔都风险的风险已经不小了,如果正儿八经的去杀尼尔,恐怕还没动手,就已经被包围了。
不过话又回来了,事儿还挺赶巧,或许他给尼尔下毒这件事就可以利用上了,真是一箭双雕,所以黄安龙轻咳一声,盯着船舱的门帘说道:“如果你能帮我,你的要求也不是不行。”
帘子猛的再次掀开,透过杂乱的头发,黄安龙注意到他的表情很是认真:“你真的能杀了尼尔?”
“我相信大人可以,他刚刚帮我杀了马内尔,就是我老家——塞得镇的镇长。”塔瓦见队长有被说服的迹象,赶紧趁热打铁插话道。
他的话让黄安龙想抽他,这个憨货是好哄,一个条件就真的跟着走了,可也真傻,说话一点都不过脑子。
他们所处的小渔船离岸边说近不近,但是说远也不远,因为角度问题,此时反射的月光刚好让他们无法看清岸上的情况,万一这时候有人经过,听到了塔瓦的话,那他杀马内尔的事情就露馅了,可正处在说服邋遢男的关键时刻,又没法直言,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
黄安龙徒劳的往岸上瞟了两眼,有些无奈的委婉着圆话道:“塔瓦的心愿是我完成的,我一向讲信誉,如果你能答应帮我,处理掉你盯上的目标,未尝不可。”
邋遢男明显没有塔瓦好对付,他警惕的看着黄安龙:“什么忙?我这个样子有什么值得你付出那么大代价的?”
“黑水暗杀小队刺杀国内的目标时,会在目标尸体上留下印记,我想知道印记的图案。”
黄安龙的时间有限,所以没有精力和他周旋,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不能说服对方,就来硬的,所以也没有再使用话术,而是点明了来意。
邋遢男当即就看向了塔瓦,带着一丝冷笑:“你说的?这可是国家机密!泄露出去,后果很严重!”
“我都快要死了,还在乎这些?再说我孤家寡人,没什么可担忧的。”塔瓦不服气的顶了回去,很是看不起邋遢男无聊的忠诚。
不过似乎黄安龙他们都猜错了,让人意外的是,邋遢男有些癫狂:“我也不在乎狗屁的机密,只是感觉可笑,尼尔挑选我们这些人的条件就是家室简单,几乎都没有亲人,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拿住把柄,受到要挟而泄露秘密,可他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最大的破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邋遢男有些歇斯底里,塔瓦和黄安龙都皱起了眉,觉得村民说的没错,他确实有些疯了,黄安龙正考虑要不要动手的时候,邋遢男终于停止了疯癫。
“既然如此,那你去杀了尼尔,我就告诉你标记的图案。”邋遢男终于松了口,使得黄安龙也松了口气,不过对于杀尼尔的先后顺序他肯定不能接受。
“你需要先告诉我图案,然后我再去完成你的心愿。”黄安龙反驳道。
“不可能,那没得谈了,你们滚吧。”没想到邋遢男竟然如此难缠,一言不合就赶人,简直比说服塔瓦难一百倍。
黄安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应该知道你的要求有多难,我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我还有我的事要做,所以这个顺序是无法改变的。你已经知道了谁是杀死塞得镇镇长的真正凶手,塔瓦刚刚也证实了这一切,其实你已经拿到了把柄,我达到目的后,自然会遵守承诺,否则你大可以用这个信息换取荣华富贵,改变命运,不然那这就是一个死结,你报不了仇,我得不到东西。”
黄安龙的一番话说完,小渔船上陷入了一片沉寂,在海浪的衬托下,尤为明显,邋遢男眯起眼盯着塔瓦看了一会儿,把塔瓦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后又扫了一眼艾利,想了想道:“这个孩子留在我身边,用尼尔的死讯来换。”
黄安龙三人全都一愣,没想到邋遢男竟然要拿艾利当人质,这大大超出了他的想法,继而黄安龙的怒火一下就涌上了心头,从他把艾利带出比路斯帝国开始,小正太就一直乖巧懂事,从不抱怨环境,努力的成为了黄安龙的助力,黄安龙对他真的是百分之百的满意和疼爱。
邋遢男的条件,无异于戳在了黄安龙的软肋上,一下就激怒了他,黄安龙当即抽出牙刀,目露凶光,就要扑上去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