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妃略不解看着沈思悔,萌萌的来了个歪头杀。
沈思悔瞧见了,放下手中账本,笑着说:“有什么疑惑吗?”
“王爷没有钱吗?”
“谢木舟不管事,也没细算过。前不久才刚给了我库房钥匙。”
“九王爷的库房有国库一半吗?我听宫里的人说,皇上对他很大方,每次赏赐都很多。”
“你在说笑吗?要真有半个国库,我还能在这拨算盘?”
“嗯?”
“我要有这个闲钱,不得请个十个八个算账的替我拨算盘。”
“也是。所以九王爷家底到底丰厚不丰厚。”
“谈不上丰厚不丰厚,堆在库房那些东西可以让普通人富三代了,坐吃山空的那种。”
“哇哦,那九王爷还挺有钱的。”
“有钱是有钱的,但他也挺能挥霍的。你也瞧见了,王府很大,十来个园子,不同的景色,打理起来费力又费时。”
“这不得雇人啊。还有那些妾室,吃的,穿的,用的,那样不要银子。”
“光后厨这一块,每日的开销就是寻常人的十年开销了。”
沈思悔并没有夸大,她所处的圈子就是贵族圈。
“行吧!那你核对吧,我看小话本。”
两人愉快的度过了两个时辰,在用了晚膳后去了辞春游会。
京都是繁华的,尤其是特定的日子,人满为患。
柏妃比沈思悔熟络,知道什么好玩、什么好吃,拉着沈思悔在街市里乱窜。
她们看了江湖卖艺的表演节目,有耍枪舞剑的,胸口碎大石,看猴子杂耍,逗鹦鹉说吉祥话。
然后看了一出皮影戏,这算是民间文化了,操作皮影的是小老头和稚儿。
看了皮影后,柏妃和沈思悔停留在年画面具的摊头上。
“思悔!快看,这个胖娃娃面具是不是很好看?”
柏妃拿了面具,往脸上一戴,朝着沈思悔摇晃脑袋。
沈思悔被她给逗笑了,笑着问:“好看的。买了。”
她落了话转眼看向摊贩,笑着问:“小哥,这面具多少钱?”
“一百文。”
“夫人要的话,我给夫人便宜点。我还搞活动,买两个送一个菩提果串的红绳。”
沈思悔得了话,笑着接话道:“拿来我瞅瞅。”
沈思悔跟摊贩打交道,压根没注意戴着面具正发愣的柏妃。
柏妃在茫茫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怔住了。
她见那人拐弯,也顾不上知会一声沈思悔,直接找了过去。
沈思悔跟摊贩商议好,一侧身哪儿还有柏妃的身影。
她傻眼了,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问谁去。
柏妃追着人找了过去,她速度很快,看到那人后快速的冲到他身后,攥住了人手臂。
她急急地喊:“宴清。”
那人回头长了一张普通脸,压根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她失落的松手,闷闷的道:“抱歉。”
柏妃凄楚的自嘲了一下,转身往回走。
今日是她的生辰,以往都是徐宴清替她过的生辰。
每年的生辰对她而言都是期待的,因为这一日徐宴清会给她准备惊喜。
可今年的生辰,为她庆生的人已经不在了。
柏妃落寞的低垂眸,失魂落魄的走着。
她收拾好心情,抬起脸正视前方。
正巧看到桥头站着的男子,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想念到臆想出了一个虚幻的他。
柏妃没有动,脚上好似绑着生铁一样,重到抬不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重叠在一起晃动的人影。
她见那人步步走来,然后站定到她身前。
此时来往穿梭的人好似变得不存在了,她眼里只有他。
柏妃扯了扯声带,声音却戛然而止,耳朵也在这时轰鸣。
男人确实是柏妃想的男人宴清,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从另一个国家策马到了大华。
他不顾支持他的下属极力劝说,义无反顾的来了。
他也有想过可能见不着她,也想过有去无回。
可是一想到他答应过她,每年生辰都由他给她过。
“柏舒。”
终究还是他打破了沉默,他将带来的生辰礼物从胸口的衣襟处拿了出来。
是用素白帕子包裹着的,打开后是一支珍珠流苏镶嵌的朱钗。
“这是我亲手镶好的朱钗,你一向喜欢看起来昂贵的东西,我这上不了台面的怕是入不了你的眼。”
“希望你别嫌弃。”
“柏舒,生辰快乐。”
柏妃垂眼看着徐宴清手里的朱钗,很精致也很闪烁。
她一向喜欢富丽堂皇的东西,凡是能彰显身份的,她来者不拒。
她没有接,她怕接了,他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徐宴清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微叹了一声。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连带帕子一并放在她手中。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莫要让人担心你。”
柏妃在他松手前,下意识的攥住他手。
她泪眼朦胧的说:“你……”
“我很好。”
“身上的毒……”
“解了,别担心我。”
“宴清哥哥……”
“我时间不多,现身已暴露了。该走了。”
“柏舒,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徐宴清落了话,深深的看了柏妃一眼,便从她手里抽回了手。
原本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分离之后竟生疏的如同陌生人。
柏妃眼看着他转身迈步,心急的她攥住了他手臂。
“别走!宴清哥哥,我……别离开我。”
徐宴清没有转身,此时嘴里涩的只剩下苦了,狠话是说不出来了。
朝夕相处的五年里,早已是彼此的羁绊。
哪怕是她亲手递给他的毒酒,哪怕他毒发时目睹她盛装坐上进宫的轿子。
他也不曾恨她。
只要她好,他好与不好都不重要。
徐宴清深吸一口气,伸手抚落下她的手,沉声道:“柏舒,是你先抛下我的。”
“我……”
“我可以不离开你,带你走。可有一天,你再次抛下我,又该如何是好?”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应当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宴清哥哥……”
柏妃哽咽着声开了口,她想说入宫并非她自愿的。
她不可能抛下病入膏肓的母亲在吃人不吐骨头地的深宅里不声不响的死去。
她也想过抛下所有,跟着他离开京都。
可她的母亲苦苦哀求,甚至拖着病体跪在她跟前,求她懂事点,为了已死的父亲,为了一个整个家族兴衰时,她只能放弃他,踏上一条她想都不曾幻想过的路途。
“柏舒,人要学会长大。你既做了选择,就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