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渔清现在正坐在一辆有些破旧的客车上,随行的还有她一岁多的孩子,以及丈夫端沃,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一个叫桑格里村的地方,端沃的老家。
客车一路磕磕绊绊,拐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渐渐驶入人烟稀少处,当一大片格桑花映入眼帘时,江渔清揉了揉酸痛的脊背,终于到了。
江渔清是一名小学老师,原本临近开学之际,事务繁忙,她是没空陪着端沃回老家祭祖的,但是一向体贴温柔的端沃却坚持让江渔清和他一同回去,甚至为江渔清的拒绝生了好大一通气。
从认识到现在,江渔清还未见他如此生气过,想必祭祖这事儿对他来说很重要,江渔清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相爱五年的丈夫吵架,因此,江渔清跑上跑下废了好大力气才请了一周假。
端沃老家叫桑格里村,为什么呢?因为种着大片的桑格花就取了这么个名字,江渔清第一次听见这介绍的时候沉默了一瞬,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很朴实的来历。
桑格里村虽然地处偏远,但是村民们都很团结热情,下车后,江渔清看着乌泱泱一群人等在那儿,还是感觉不太适应,太隆重了!
村长领着几人迎了上来,江渔清看着村长见着她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江渔清连忙开口喊人,村长连连摆手,几个村民上来帮他们拿行李,村长则领着几人往前走。
江渔清看着村长和端沃走的方向,似乎和上次她来时不一样,于是江渔清上前几步扯了扯端沃的衣服,
“端沃,我们这是去哪儿?不是回老房子吗?”
端沃还未来得及回答,走在最前面的村长便呵呵一笑,满脸慈祥,
“先不回你们的老房子里,端沃这么久没有回来,先去祠堂祭拜一下,你和孩子也一起去吧,也让端沃故去的父母见见他们孙子。”
江渔清想了想没有拒绝,但是让江渔清没有想到的是,等他们到达祠堂时,发现祠堂里面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说是要一道祭拜。
一路舟车劳顿,江渔清抱着孩子只想赶紧祭拜完然后去休息一下。
江渔清站在一旁,眼见着这群人不知道从哪里抬出来一尊雕像放在本应该放族谱的地方,江渔清暗暗道奇怪。
说是祭拜先祖,实则是对着一尊不知道是什么神的神像祭拜,然后被拉着喝了一碗什么神水。
江渔清想着乡下人迷信,便也释怀了。
忙活一通后,端沃被村长叫走了,江渔清先领着孩子自己回去老家休息了。
老家许久没回,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江渔清叹了口气,从行李中拿出毯子铺在地上,将熟睡的孩子放了上去。
江渔清认命的拿起了抹布水桶。
走去了不远处的水井打水,山里好的地方就是空气清新,水质清透,江渔清拎着水桶,朝着迎面吹来的风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嗯,是桑格花的味道。
一桶水打上来后,江渔清先拿手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清澈的井水把江渔清的面容清晰的倒映在水面上,江渔清看着水面上那张略微清秀的脸,有一瞬间的陌生。
这是我吗?我原来长这样吗?
江渔清心里生出疑问,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对自己怀疑自己长得像不像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她不禁回想自己上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江渔清有些愣住了。
就在江渔清怔愣之际,身后伸出来一双手。
腰被突然的圈住,江渔清吓了一大跳,刚想挣扎,身后的人出声了,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渔清放弃了挣扎的动作,顺势靠在端沃的胸膛,端沃想起刚才妻子发呆的模样,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江渔清想将自己刚刚可笑的想法讲给爱人听,然而出口的却是,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的水真清澈。”
端沃闻言顿了顿,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合力把老家打扫了一遍,中元节在后天,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做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端沃被叫去帮忙,家里就剩下江渔清和孩子两个人,江渔清坐不住,抱上孩子出门想去拜访拜访端沃的大伯。
然而,让江渔清觉得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她遇到了许多的村民,或天真活泼,或年轻力壮,或耄耋垂老,但是这些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个女人,甚至连小女孩和老妪都没有见过一个。
这让江渔清无端的觉得浑身不舒服,随即抱着孩子打算回家里待着,等晚上再问问端沃是怎么一回事?
未等到晚上,中午的时候端沃就回来了,手里还端一个碗。
江渔清伸手接过端沃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脸色严肃的拉着端沃坐下,开口便是,
“端沃,我们明天祭祖仪式完成后马上走。”
端沃看着江渔清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恐惧,惊诧道,
“为什么?你不是请了一周的假吗?时间还早呢?”
江渔清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谁知,端沃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直言她多心了,随后解释道。
村里没有见到女人,是因为临近中元节,女子阴气重,按照桑格里村的习俗,中元节这几天不宜出门,怕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端沃解释完,抱着江渔清大笑个不停,被端沃这么一解释,江渔清也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她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指着端沃带回来的那碗东西,
“那是什么?”
江渔清看着碗里的不明液体,捏起了鼻子,
“怎么一股子腥味。”
端沃将碗小心翼翼的捧到江渔清面前,
“这是我特意向村里的老大夫要的土方子,可以治你腰疼的毛病,快趁热喝。”
江渔清看着这略显闻上去味道古怪的药,有些抗拒,但看着丈夫说起她腰疼时眼底的担忧,江渔清闭眼蒙头干了这一碗,与想象中苦涩怪异的味道不同,入口是一股清甜的味道,像极了村口那片桑格花的味道。
喝完药的江渔清正要夸一句,端沃却突然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江渔清的脖颈上,嘴里轻轻的说道,
“芳芳,我爱你,你要记住我是爱你的。”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江渔清觉得有些羞涩,老夫老妻了都,刚鼓起勇气准备回应一两句,突然就觉得非常的困倦,困意一上头,江渔清倚靠在身后人的胸膛上睡了过去。
但是睡梦中,江渔清也不是很安稳,她不断的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喊叫,
这些人喊着
“陈芳,快醒醒,别睡了。”
她们大叫着
“陈芳,别相信他,快跑,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