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冷府宴席上。
接到冷府邀请的人不少,这次的中秋宴与其说是家宴倒不如说是冷母给冷徹举办的相亲宴。各家小姐来了十多个,而冷母看中的三家小姐却都缺席未至。
各家说辞如下:
洛府大千金洛离雪近日突染风寒,为了防止传染,不能前来参加,深感遗憾。
白家小千金白止不甚扭伤了脚,不能外出,只能让白家公子白墨代为前往。
烈候家的烈如歌依旧回复了两个字:不去。
冷母对此虽然有些不满,但看着前来的十几位小姐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打算再好好物色一番,说不定自己的儿子能看上其中的一位,先纳为妾也是好的。
思及此,冷母冷冷地瞪了一眼此刻坐在冷徹身旁的林尘一眼。
冷徹的右边坐的正是白家公子白墨。白家与冷家素有往来,白墨私底下和冷徹关系甚好。此刻他眼神淡淡的看着这满桌的美人们含羞带怯的偷瞄冷徹,嘴角挂起了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冷徹指了指林尘,对着白墨道:“这是暮云珩,圣上亲封的东风公子。”
林尘尴尬的脚趾抠地,不是,有必要见人就提这个吗?
白墨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多看了林尘两眼,说道:“在下白墨,东风公子闻名遐迩。”
林尘客气寒暄:“白公子名讳,如雷贯耳。”
白墨:“幸会幸会。”
林尘:“荣幸荣幸。”
冷徹看着两人热络的聊天(冷徹自以为的),满意的点了点头,颇有一种自家孩子出息了的自豪感。
冷徹又道:“他聪慧好学,还博览群书。”
闭嘴吧你。
谁来救救孩子球球了。
关于博览群书这个事,林尘真的是追悔莫及,自从那次从茶楼回来后,冷徹就追着他问除了听戏还有什么爱好,林尘说没有,冷徹却不肯罢休,他被问得烦了,随口敷衍了一句:“我爱看书。”
不料冷徹信以为真,还一副找到知己的表情,隔日林尘便收到了两大箱的话本书籍。
林尘此时低头专心吃菜,决定不再理会冷徹。
白墨开口问道:“那不知慕公子最喜欢看什么书?”
林尘的嘴唇动了动,冷徹开口道:“他什么书都看的。”
白墨:“话本趣闻?”
冷徹:“衷爱。”
白墨:“正史策论?”
冷徹:“擅长。”
白墨:“文章诗集?”
冷徹:“精通。”
......
林尘觉得冷徹是魔鬼,他说的这些自己完全不懂啊喂!
捧杀!赤裸裸的捧杀!
林尘觉得冷徹在用一种很新的方式整他。
听着两人逐渐离谱的对话,林尘好想找个豆腐撞墙。
席上的其他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人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玩作诗吧。”
“顾小姐好雅兴,今日是中秋,不如以月为题,每人题诗一首如何?”
“好啊。”
能来冷府参加宴会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庸脂俗粉,各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自然没人想错过。
林尘弱弱地说:“你们玩,我就不参加了吧。”
“慕公子这是怕了?”
“难道是瞧不上我们,不愿意同我们比试?”
“好大的架子。”
冷徹冷冷道:“他自然想参加。”
他并不想啊,林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笔墨很快备好,参加题诗的,包括林尘在内,一共八人。八人站在院中,头顶一轮明月,边上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宾客。
林尘拿着毛笔,希望此刻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依旧能够很感动。
林尘欲言又止的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冷徹,最终小声地说:“王爷,你是不是讨厌我?”
所以想让我当众出丑。
冷徹皱眉:“你什么意思?”
林尘:“不然你干嘛这样,把我夸上天?”
吹得越高,摔得越重。
冷徹不解:“谁夸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林尘:“......”
林尘想了想,又说:“那也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啊。”
冷徹皱眉:“这有什么?做得好得到别人的夸奖不是理所当然的。”
冷徹是天之骄子,在他的观念里,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他都配得,更何况是旁人区区几句赞扬的话。
看着冷徹自信桀骜的脸,林尘一怔。月光落在冷徹挺拔的身躯上,他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
林尘表面上对一切淡漠疏离,毫不在乎,实际上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有一个自卑的角落。他生在一个贫穷的家里,父母对他谈不上什么优养教育,活着长大是穷人家小孩唯一的目标。林尘靠着自己的努力,拿了奖学金考上了大学,再然后就是毕业工作,循规蹈矩兢兢业业。所以对于别人的期待赞许,他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否决自己的成就,认为自己不配,怕自己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怕别人失望。
这一刻,他忽然非常羡慕冷徹,第一次觉得冷徹真是个不错的人。
冷徹望着林尘盯着自己,心道遭了。
他这个眼神也太痴情了吧!
林尘嘴唇动了动。
冷徹悄悄后退了半步,他不会是现在要跟自己告白吧?如果他要自己娶他怎么办?虽然他不会和那些小姐们成亲,但他也不可能跟他成亲的啊。拒绝他?那他不会哭吧?
林尘疑惑地看着冷徹的表情,从刚刚的自信到现在的一脸惊恐。
这个人是变色龙吗?
林尘开口小声说道:“那个,其实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冷徹心想来了来了,果然!
林尘:“其实我不会写毛笔字。”
冷徹:“我不同意。”
林尘:“?”
冷徹:“?”
林尘不懂他不会写毛笔字,冷徹不同意什么?
冷徹呼出一口气,继而又不爽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事?”
林尘:“不然还能是什么事?我想你能不能帮我写。”
冷徹一顿,我堂堂一个王爷,给你当代笔?
林尘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去。
冷徹一脸不爽地接了过去,走到了摊开的宣纸前。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