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的医馆早已打烊，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少年趴在门上大喊，想要唤醒里面的人。
然而喊了好一会儿，却迟迟无人应答。
“算了吧，也许人家刚好有事出去了。”少女用力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她是第一次看到欺负了多年的他露出这样的神色，这个地方她也知道，每次他受伤都会跑到这里来，第二天还是会那般生龙活虎。
倚靠在墙边的少女思维愈发迟钝，眼皮也越来越沉。
明明打伤自己的是他，现在焦急的也是他，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少年在门口来回踱步，口中在不断呼喊，心中在不断的祈祷。
看着来回踱步呼喊的少年，少女瞥过脑袋，一副无语的神色，看来自己委婉的话语他没听懂，里面的修士只是不想救自己罢了。
不过也怪不了谁，都是自己种的因，有如今的苦果，算是报应。
“别...别喊了，他真的不在，带我去河边吧。我不怪你。我没事。”少女强打精神，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别动了，他在，他在的。”一番忙乱下，少年终于会使用神识探查，透过紧闭的大门，少年看到了医馆老者睡着了的身影。
“他不在！”
少女尖锐的声音吓了少年一跳，看着想要翻墙而入的少年，少女终于忍不住再次轻声说道：“求你了，他真的不在，带我去河边吧，我不想在这里。”
这一次，少年终于听懂了，他颓然地垂下手，放弃了进入医馆的想法，默默地抱起女孩，向城外的河边走去。
“谢谢。”
少女抿了抿嘴唇，由衷地说出这两个字后，便安静了下来，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一些多余的动作了。
医馆内，原本沉睡的老人在少年转身离开后的一刻睁开了眼，和女孩想的一样，他只是不想救她罢了，身为一名修士，门口的动静他怎能不知？
老者手中亮起一抹火苗，照亮了楼阁，他的手悬停在白色瓷瓶的上方，里面装着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救命的丹药。
可恶人真的会悔改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少女的恶，老人一直都看在眼里。
“罢了，就当你是托那傻小子的福吧，那小子哪儿都好，就是心太软，若是他今晚强硬一分，老头子我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犹豫了半晌，老者最终还是拿起瓷瓶，毕竟少年对林一的话语他也听到了，罪不至死，若是她最终死在了少年的手中，怕是心魔滋生，一生活在阴影里。
“老头，你要救她？”
刚打开医馆的门，老者就发现门外不知何时站满了乌泱泱的人，不用问，都是苦主。
老者皱了皱眉，虽说自己不是时时刻刻都开着神识，但也不至于门外站满人也察觉不到啊？
莫不是背后有高人在布局？
还未来得及多想，老者又听得人群喊道：“如此恶女，你救她做甚？”
“对啊对啊，救她后，又来欺压我们吗？”
“就是就是，之前她作恶的时候，你又不为我们出头，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了老天开眼的时候，你这是要做甚？”
看着嚷嚷叫嚣着的人群，老者眯了眯眼，冷声呵斥道：“窝囊！一群废物，竟能被一个小姑娘欺压到这个份上，我看这件事的背后就是你们在指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坏事全让那傻小子一人背了！后续的福份却由你们享了！”
“还不给我滚开！”
老者周身气势大放，虽说由于年迈只是炼气境界，但炼气境界的力量也不是这群普通人能挡的了的。
“哼，平日里我们敬你，往后我们依旧敬你，但唯独今晚，不行！”
人群一拥而上，显然是想要拖延老者一时片刻，等到事情尘埃落定。
“你们...”
老者的脸色凝重，这群人也就是拿准了自己不敢下重手才有恃无恐，这种抱胳膊抱腿的无赖打法，也就只有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做得出来了。
但不得不说，效果是真的不错，至少老者还得分心保住瓷瓶，一时半会还真脱不开身。
河畔旁，听到水流声后，少女也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今晚自己可能就要回归天地了吧？
“我们到了。”
少年找了个平坦的位置，轻手将女孩放下，这来的一路上，他也想明白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半晌后，女孩似乎是积攒了些许气力，缓缓道：“好，谢谢。”
“其实...我没想过你死。”踌躇一会，少年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知道，不怪你，就当我还你的吧。我死后，你将我化作灰烬，散落在这河水间然后远走高飞吧，凭你的本事，哪里都可去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少女此刻别无他意，默默地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这一路上，少年不止一次想要送女孩回家治疗，可都被女孩制止了，看得出来，里面有着些许情节。
“回不去了，就这样吧，刚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死了也好。”少女疲惫地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可少年不这么想，抓起少女的手，想要输入灵气维持住她的性命，等到天明，那时候自己再一家一家的求过去，终归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她的性命。
“行了，就凭你这半吊子的功夫，你这样只会加速她的死亡和痛苦。”看了半天的林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轻轻拍掉少年胡来的手，施展出水和木大道的自愈。
“前辈！”
看清来人，少年惊喜的喊出声来，自己这个刚刚踏入修真路的菜鸟可以说只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点，那些神鬼莫测的神通法门是一点儿都不会，不然也不会如此无措了。
“迷途知返，尚可一救。”
看着迷迷糊糊安详睡去的少女，林一对着少年说了这么一句，听得少年是满头雾水。
前辈，你是不是说错人了？
不过这句话少年也只敢在心中吐槽，对着林一抱拳躬身道：“晚辈受教了。”
“去吧，那医馆的老者还在等你解围呢。”挥了挥手，林一笑着给少年展示了老者的窘境。
“啊？那晚辈先告辞了。”看着医馆老者被人群夹住的画面，少年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中有着暖流淌过，连忙飞奔走了。
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林一也是席地而坐，静静地等待天明。
直到东边一轮火红的大日升起，熟睡的少女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她感受着自己的活力，惊奇地看着掌心中如水般流淌温柔的灵气。
经过一夜的生死明悟，她成功的觉醒，踏上了修真路。
在她的眼眸中，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