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红走后,郑南衣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之前寒鸦柒给她下的毒已经蔓延至全身,但她依旧每天期待着听牢里换岗侍卫说,外面的动向。
自上元灯节后,宫远徵被暗器刺伤。虽然及时取出,但其中却蕴藏了来自无锋的一种蛊毒。
此蛊毒发作起来极其痛苦,七日之内如没有服用解药便会气绝身亡。为了保住弟弟,宫尚角与无锋谈判。
两方各退一步,宫门交出司徒红,而无锋给解药。
侍卫还说:“虽然两方各退一步,但无锋和宫门这场仗早晚要开始的。此次徵公子受伤,少了人这场战争怕是不好打了。”
月光柔和如絮,像是一盏天灯悬在夜色之中,让这雾气冥冥之中增添了几分光泽感。
待门口的守卫迷迷瞪瞪的入睡,牢房门被缓缓打开。从外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月光洒在地上,映出她纤瘦的身影。
“郑南衣,多久未见你还好吗?”
郑南衣抬眸望去,惊讶开口:“江柔,怎么是你?”
“怎么了,师姐你很惊讶吗?”江柔笑着扬了扬自己腰间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魑”字。
“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江柔忽然捂嘴笑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寒鸦柒的徒弟,也不是我的师姐了。”
“原来如此。”
郑南衣恍然大悟,原来一直在暗处帮助无锋做事的人是江柔。怪不得她会如此熟悉女客院落。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对宫门的几个人了如指掌。
“姐姐,我这次来可是要把你接出地牢的。”江柔嘴角含笑,拿了桌上的钥匙轻轻松松的打开了牢房。
虽然不知道江柔是抱着什么心态来找她的,但她的脸上诡异的笑中,像是蕴藏着一条毒蛇。
再加上她如今是无锋的人,自己这个背叛者的身份在她那里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你间接害死了白梓微,作为一个无锋刺客还和宫远徵天天眉来眼去的。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江柔说着,渐渐地向她靠近,用红色的指甲缓缓的划过郑南衣苍白的面庞:
“我对你也没什么期待了,只是想着要是看到你和宫远徵死在一起也应该挺美的吧?”
“就那么想看着我死?”
“对啊。”
江柔把一件黑色的衣服丢给郑南衣,转身望着渐渐明亮的日光:“赶紧换上吧,等会耽误我看这场好戏。”
什么好戏,江柔到底在说什么?
郑南衣妄自菲薄:果然人还是不能太封闭,容易断网。外面的事情她只知道一个浅浅的大概,但是能隐隐约约的听出无锋好像备了一盘大棋。
不过江柔不在这里杀了她,她已经有些感激她了。毕竟多活一秒钟,都是赚的。
郑南衣换衣服的动作很慢,实则是把上元灯节那晚的玉钗藏入自己的袖子里。她把头发挽起,梳成一个利落的马尾,显得人都精神了不少。
出了牢狱,郑南衣才发现外面的守备已经比她进来时,少了一半以上。怪不得江柔能那么快防过守备。
江柔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这些都是上官浅干的,她早已和寒鸦柒接头,今日是生死之局。”
“生死之局?”
果然,上官浅还是不知道半月之蝇不是毒药,而是烈性补药。所以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是上官浅和寒鸦柒的功劳。
宫尚角其实已经知道了上官浅是无锋细作,那么久留着她恐怕只是想设计引得无锋的人前来。
而上官浅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宫尚角的意图。今日无锋与宫门的斗争一触即发,上官浅在这一天很有可能会借机逃出宫门。
宫尚角知道上官浅在演,可是他看着她在演。上官浅知道宫尚角在看着她演戏,可她还在继续演下去。
可结果只有一个:两人的结局注定是be。
不行,不行,她磕的CP必须是he。
郑南衣假装身体的毒素发作,捂着头装晕。实则把簪子丢在了路边,用杂草盖起来。
江柔原本就是个单纯无害的大小姐,论心眼子自然是比不过郑南衣。眼下她急着带郑南衣走,也没注意到其他。
青葱的竹林,随风摇曳。初露的日光从云的缝隙之中露出,点亮了跌落的每一片竹叶。
郑南衣的不知所踪很快就引起了侍卫们的警觉,他们兵分三路,一部分去禀告角公子,一部分守着牢,最后一部分则是巡山搜查起来。
晨间的泥土泛着清香,松松软软的。郑南衣每一步都踩的很深,生怕宫门的侍卫找他的时候迷失了方向。
“别跑。”
“别跑,站住。”
在郑南衣的帮助下,侍卫很快便找到了两个人的踪迹。在围攻之下,江柔被迫一打四。
她按剑在手,收起笑容。唰的一下拔出剑。黑色的裙摆飞扬,手中的的剑散发出阵阵的光芒。
转瞬间,几个人便落下马来。
当江柔准备回头找郑南衣时,她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郑南衣玩命似的跑。因之前带着听兰东走走西逛逛。郑南衣熟悉地形,加上宫门的侍卫少了一半,郑南衣进入角宫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不过她是从后院翻墙进的角宫,映入眼帘的便是上回她和上官浅一起,在后院种的白色杜鹃。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杜鹃的花意是
“我永远属于你”。
宫尚角正是知道了上官浅的用意,哪怕他清楚她另有目的。还是留下了白色杜鹃花,表达他“被爱的欣喜”。
白得耀眼的杜鹃花在风中摇曳,如云似霞,像大海里翻腾的波浪,又似天边旋转着的彩带。可郑南衣却无心欣赏那么美的花儿,她转身向上官浅房中走去。
“上官浅,”
郑南衣扒拉开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没有人看守,郑南衣走近才发现,地上有几根被利器截断的绳子,斑斑的血迹,以及倒在地上的嫣儿。
而上官浅,一袭淡粉色衣裙,裙上绣着展翅欲飞的金色蝴蝶。无论是领口还是袖口都绣着小珍珠,手中握着一把短刃。微风拂面,像是将要随风散去似的。
“郑南衣,你不是被宫尚角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