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骨堆积,陈潇持剑踩着枯骨,缓缓走在里面,十分谨慎。
心里一旦认定某种东西的存在,会不由自主的觉得那东西就在不远处。
具体是什么,此时还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出现在这里的,肯定是邪祟。
长剑透着寒光。
陈潇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离开长安后,到现在,陈潇时常会暗自构想,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对于这些事情,会如何去做?
有时候与洛依依闲聊,也能从她口中,获知一些过往的经历,许多事件,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又让人热血澎湃。
神是什么?
陈潇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神的定义,而是没办法设身处地的去感受祂的所思所想。
不过,在某些地方,陈潇倒是无比确信,自己和祂之间,即便没有记忆共通,也有着许多相同的习惯,以及行事风格。
“喂,你别再往前面走了。”冥优优忽然说道,“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很危险。”
陈潇停下脚步,“你说得对,我们为何非要朝里面走呢。”
冥优优狐疑道:“你想做什么?”
陈潇从身上摸出一张符箓,笑了笑,“放火。”
冥优优一怔,旋即说道:“好主意。”
陈潇将灵符掷到面前的骨山上,在浓烈的阴气中,爆发出一团火焰。
火焰越烧越旺,枯骨在烈火中发出宛如柴火一样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潇持剑后退几步,目不转睛盯着不断蔓延出去的烈火,静静等着里面出现异动。
过了很长时间,暮色降临之际,骨山已被焚烧过半,陈潇挑起一边的眉:“出现了。”
原本无形的存在,披着层层火焰,渐渐在两人眼中露出了形状。
那是个……人?
陈潇讶异道:“怎么会是人?”
冥优优慢慢拔剑出鞘,“我知道是什么了。你可以将它看成鬼王。”
“啊?”陈潇当然知道鬼王是怎样形成的,很快就懂了冥优优话里的意思,“邪灵!!”
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邪灵刚在两人眼中现身,突然响起一声絜钩的叫唤,它立马转身就跑了。
陈潇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最终只是化作一脸的鄙视。
冥优优提剑就追:“说了絜钩是镇压它的,它没了这些骸骨藏身,当然只有跑了。”
陈潇也是持剑跟了过去,“可我那灵符所引燃的火焰,它居然不怕?”
冥优优道:“满城的阴气、死气、污秽之气,都可以成为邪灵的力量来源,你当自己用的神火。”
邪灵在前面跑,两人在后面追,突然头顶一道影子闪着翅膀飞过,陈潇顿时惊喜道:“絜钩去了。”
不知道两人能不能打过邪灵,但有絜钩在前,邪灵只会夺路而逃。
没过多久,陈潇却听得一串尖锐的琴声。
琴声本来不该尖锐,然而此刻被弹奏出来,确确实实又是十分刺耳。
两人一齐朝声响处望去,在一座倒塌了一角的建筑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
此人将长琴竖在身前,不断弹奏中,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阵阵异响,就是在这个时候,絜钩像是受到惊吓,一溜烟飞到远处不见了。
“不好。”冥优优道,“我们忘了城里还有另一种存在。”
陈潇脸色一变:“那些被感染但死不掉的人!”
话音方落,吱吱呀呀的声音中,长街两侧的房门一扇一扇的缓缓开启,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和在城外看到的那男子一模一样,这些人俱都骨瘦如柴,浑身肤色皆呈暗黑色,眼神十分空洞。
然而,与那名男子截然不同的是,现在出现在长街之上的他们,看起来精力旺盛,才一出现,立马就朝两人包围过来。
陈潇道:“我来拖住他们,你去处理那个家伙。”
说罢,不等被彻底合围,挥剑主动出击。
冥优优纵身一跃,跳上一座屋顶,朝弹琴之人杀了过去。
还没靠近对方,却看到那边又出现数十道身影,虽然都穿着黑衣,但显然和以前遇到的那些冥部之人有所不同。
这些人的脸上俱都戴着一副一模一样的傩面具,无形中平添了几分诡异色彩。
冥优优略一思忖,转身折回陈潇身边,先是一剑挑翻三人,紧跟着说道:“赶紧走,我们被包围了。”
陈潇已然发现了那些人的出现,当下无暇再去思考絜钩与邪灵,点头道:“走。”
两人回撤十分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奔出好几里地之后,陈潇回眸一望,身后果然还有许多追兵。
“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可是进城的时候,并未发现。”
“兴许对方一直守在城外某个地方,守的也不是我们,而是絜钩与那个邪灵。”
“有道理。”
因着弄不清对方底细,两人并不恋战。
只是几十人穷追不舍,渐渐地,快要挨近城门的时候,冥优优蓦然一惊,“前面也有人。”
陈潇毅然决然道:“杀出去。”
两人也算共患难过很多次,养出了默契,见到前面有人截住去路,不退反进的一齐挥剑杀了过去。
幸而拦路的人不多,在两人气势汹汹的攻击下,虽然没有被伤到,却也让他俩撕出一道缺口。
这时才有人喊道:“别追了,放他们走。……先把公子找出来,将他重新镇压回去。”
陈潇已经飞上城楼,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那个弹琴之人,脸上亦是带着傩面具,看不出本来面目。
不过从声音判断,大约是个青年。
两人一并跃下城墙,冥优优道:“他们为何不再追击?”
陈潇略微一想,“可能是觉得我们没有邪灵重要。你觉不觉得,他们很可能就是冥府势力中的人?”
冥优优摇摇头道:“可是我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半点鬼气。”
陈潇道:“冥府的势力,不止于鬼兵鬼将,也可能是某些家族、门派的玄修。”
冥优优忽然停下,望了他一眼,“就这么走了,你不觉得功亏一篑吗?我们杀他个回马枪,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