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灯火通明。
好些北漠大臣跪在地上,外面还有人在不断赶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让他们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清楚,堂堂国都,一夜之间惨遭数万大炎军魂的侵袭,无论外面战况如何,对他们而言,都将是一场灾难。
就算将所有入侵者一网打尽,这场奇袭,都无异于是将北漠国国威丢在地上,狠狠摩擦。
今夜过后,北漠必将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国师府和城中诸多能人异士,能将敌人拦截在宫城之外。
千万别将战火蔓延进来,否则,在场不知有多少人,不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在紧张的警惕与观望中,有人偷偷瞅了一眼御案后面的皇帝。
那张无时无刻满是威严的脸上,此刻阴沉到了极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而粗壮的喘息声,更宣示着他此时此刻心中有多恼怒。
整个大殿更安静了,落针可闻。
“你们似乎很害怕。
是怕外面的鬼魂打进来。
还是怕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或者,有谁能告诉朕,外面那些该死的鬼魂,是从什么时候,走哪一条路,抵达的都城?”
叶震宇不惑之年,有着北漠人最显著的魁梧身形,但是眼睛很小,却又无比的明亮。
一身气势不怒自威,说话时语气不急不躁,一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处之泰然。
然而他越是以如此淡然的口吻说话,就越是吓人得紧,不少人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见无人应声,叶震宇藏在宽大袍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凌厉的目光,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机,慢慢扫过群臣。
他可以不在乎城中百姓的死活,战争向来残酷,哪怕整座城池被夷为平地,都并非不能接受的损失。
但他不能容忍自己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绝对不能!
尤其是制造这桩笑柄的,还是才被他的北漠大军,踏平四郡的大炎人。
一想到侵袭国都的是大炎军魂,叶震宇便怒不可遏,目光也随之变得愈加凶残。
于是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大殿里的群臣面面相觑,鬼晓得那些鬼魂是怎么来到的北漠国都。
他们虽身居高位,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平时被鬼敲门都心慌慌的,哪会知道数万鬼魂的底细。
鸦雀无声的环境,让每个人都变得倍加紧张,仿佛头上悬着一把随时都有可能斩落下来的利剑。
这时,殿门传来一声巨响,一阵诡异的阴风卷进大殿中来,刮得所有人皆睁不开眼睛。
所有灯火瞬间熄灭,唯有借助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芒,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
在外面喊杀声震天价响的局势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人们足够的警惕和戒备。
有人脸色为之一变,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
然而这声音被疾风迅速吞没,隐约间,传来许多沉闷的喊声,那是有人临死之前的挣扎。
血腥味弥漫开来,于是又有了更多的吼声,也有了更多的惨叫,血腥味就越来越浓。
“保护皇上。”
“禁卫军!禁卫军何在?!”
一片叫喊声中,灯光突然重新被点亮,好些个屁滚尿流之人定睛一看,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那一张张临死前绝望呼喊的面孔,吓得这些还没死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当然,他们如何并不重要。
灯光点亮之时,陈潇正袭向那位身穿龙袍的北漠皇帝。
却在御案前,被三道突如其来的剑气拦了下来,身影一闪,落到大殿中央。
向前一看,三个身穿灰白长袍的修士,持剑护在北漠皇帝身前,身上皆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在流转。
叶震宇眯了眯眼,显然能看得见突然闯入进来的少年,当然也无需废话,干脆利落道:“拿下他。”
三个修士皆须发花白,长剑一指,气势暴涨之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鬼?”
“是。但也不是。”
“管他是何物,先拿下再说。”
与敌对战从来不容有丝毫大意,三人亦是万般当心,结成一个小型的剑阵,剑芒破风而出,在空中飞划出一个个锐利的圈。
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一出手,便将陈潇合围起来,既不给他向前冲刺的机会,也不给他留下撤退的余地。
剑气疯狂肆虐,呜呜的飞旋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俨然是想将被困之人,一举击杀在此。
陈潇对这些修行者所走的路子并不熟悉,不敢掉以轻心,青霜给了洛青帝,手上无兵器可用,于是在众目睽睽下,化作一团烟尘。
那烟尘里处处是他真身,又处处都不是,任凭剑气如何肆虐,将烟尘切得七零八落,也拦不住他一往无前。
一缕轻烟贴着被鲜血染红的地砖,无声无息流向叶震宇而来。
三名修士大惊失色,齐齐吼了一声,一人长剑飞掷出去,意图将那缕烟尘钉在地上。
噗的一声闷响。
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金属刺狠狠扎进一张新鲜的皮革。
那名手上无剑的修士,只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整颗心脏被五根修长的手指从胸腔中掏了出来。
而他直到此刻,都不知道这红衣少年,是如何诡魅的出现在他身后。
所有的感知力,仿佛一瞬间被彻底封死,而他也在混有一丝神秘力量的法力包裹下,迎来了死亡。
其余二人冲在前方,听到身后惨叫,回头一看,登时整张脸都白了。
活人再如何凶猛,看到同伴被掏心掏肺,又被大卸八块的惨状,心中终究是会生出畏惧。
更让他们感到恐慌的是,眼前拿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的少年,根本不是他们以往轻而易举,就能应付的那一类鬼魂。
左边那人终于醒悟过来,大喊道:“速去通知巫师过来。……不!传信给国师,这鬼东西过于诡异,请国师速来镇压。”
两人也不蠢,自身修为是很强,但远远不够独步天下,而又死了一人,再不敢持剑冲杀。
第一时间便撤回到皇帝身边,持剑严阵以待,只要拖住一时半刻,国师一到,万事大吉。
想法过于天真了。
陈潇张开五指,掌心向下,轻轻的屈指一握,掉在地上的长剑飞进了他手里。
一步向前踏了出去,长剑直指前方那位高居龙椅的皇帝,语气中带着挑衅道:“听说你很猖狂,敢做天下人皆不敢做之事,那么,你屠过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