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几款香皂可有不对?”
当听说自家二少爷在山坳里转悠了一圈,对各部匠人们都给出了许多指点,唯独到了他们这,却在几块香皂的成品上反复蹙眉。
制作胭脂水粉的花匠们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常升摇了摇头。
将几块半块板砖大小,还带了几种草木花香的香皂都放了下来。
“这些香皂的气味都不差,姑娘家用着定会非常喜欢。”
“但成品一来太大,难以把持。”
“二则不会受男子中意。”
“毕竟大明以武立国,堂堂男子汉,除了那些富家公子,谁愿意身上沾染一身的胭脂水粉香气?”
“寻常百姓大概也是不会用的。”
花匠们都瞪大了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意思是,他们做的好也错了?
花匠领队当即叫屈道:“二少爷,这天下焉有嫌弃自己的东西做的太好的,大家伙都考虑到寻常百姓的收入不多,特定缩减了配方,这一块香皂连木盒成本也才五文,已经很让利于民了。”
“若只用作沐浴,足够一户人家使上两月了。”
听着花匠们淳朴的心思。
常升笑着摇摇头。
“你们的成本是五文,可卖出去呢?”
“五十文?”
“你们身家不差,才认为不贵,可寻常人家谁会轻易掏上五十文买这么一块东西。”
“所以我预备将之裁成十份来卖。”
“这些卖给姑娘家的,同样一份售十文。”
“若有被宫里挑上的,至少要卖二十文。”
“另外再选个制作成本更低,男子也能接受的,平价出售。”
“如此,才算是让利于民了。”
花匠们一听。
脸色变幻了好一阵,才接受了自己精心研制出的东西因品质太好,被自家少爷嫌弃的事实。
大家伙讨论了一阵。
终于想起来一个之前研制的半成品配方。
取来一些便宜的草木和薄荷研磨加入香皂溶液,隔水冷却,脱模,印花压制。
常升最后再嗅了嗅。
确认成本只有不到其他款香皂的四成,常升也满意的点点头,定了平价香皂的配方。
讨了所有香皂的成品配方后,常升自然会派人将这几款配方的原料送来,让他们配比制作区别肥皂和香皂的原料,但为了方便销售,作坊竟然还是要挪到应天府里的。
有了制作香皂研制配方的经验。
常升又将香水和后世其他化妆品的概念开BUFF传授给这些花匠,作为夫人坊持续迭代,不断吸金的根基。
至于萃取,冷凝之类的玻璃器皿,当然还得靠瓷匠们帮忙。
今日来山坳里的收获已经足够多。
凭借着这些粗劣的辅助工具,能够生产出媲美后世顶奢的产品,已经是这些匠人们技艺的极限了。
再想突破。
非得攀升科技树不可。
当太阳落上枝头之际,烧玻璃的瓷器师傅那终于磨出了几块倍率不一,大小也有异同的放大镜出来。
当这些放大镜被套进木箍和底座,摆到所有匠人们面前时,大家的脸上都充斥着激动。
当一件微小的事物能通过在他们眼前放大十倍。
意味着他们各自技艺能够十二倍的发挥。
尤其是金匠和玉雕师傅这类吃眼力饭的匠人。
有了放大镜的辅助,哪怕只是一个金匠学徒,这会儿都有信心尝试冲击老金匠不用放大镜前的制表技艺水准了。
而老金匠,此刻更是拍着胸脯向常升担保。
今夜宵禁之前。
那几款定制金表,至少能做出一块送到府上。
常升没有拒绝。
让那些木匠帮忙做了个望远镜的镜筒,宣布今夜给所有匠人们供足酒肉,待到一众匠人对他感恩戴德的欢送后,便带着匠人们做出的所有成品折返应天府。
可当常升赶在日落前回到自家府里时。
门房却急忙迎上来道:“少爷,今日您出府后,韩国公府就送来了拜帖,说是未时来访,想要找您聊聊。”
“您不在,老夫人便做主答应了下来。”
“而今,韩国公已在府上等了您一个多时辰了。”
老李来了?
常升眼中闪过讶异。
除了摸清了老朱的算盘,撺掇着小朱把他坑来当了挡箭牌,他与李善长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今日送拜帖,下午就来访。
此举本就冒昧。
而今更是在府里等了他足足一个多时辰,种种不寻常的迹象都表明,这位韩国公来者不善啊。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人家地盘呢。
沉默了片刻。
常升的脸上忽而浮现了笑意。
回头跟管家吩咐了一句,让他把这些从下穿山坳里运回的成品都先送入库房。
同时吩咐府里伙房。
让厨子准备一桌酒菜,一炷香后开始送来,随即便先回厢房,换了身干净衣裳。
这才来到府里的正堂。
看着一脸老神自在,茶饮糕点伺候,还有闲心给好不容易有时间回来修养一日,这会正满脸生无可恋的常森补四书五经功课的老李头。
常升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厚道的笑意。
踩上响砖道,快步近前,一边惊讶,一边“赔罪”道:“今日休沐,下官有事外出,竟不知尚书大人有事登门,让大人在府中空等了一个多时辰,实在失礼,尚书大人还请海涵。”
看着常升出现。
常森的脸上满是看见了救星的希望。
老李也满含深意的认真打量了一番常升道:“今日冒昧来访,不为公事,纯属私交,常少詹事不必如此介怀。”
“老夫与你爹交情不差,算起来,你可以叫老夫一声伯伯。”
常升满眼充斥着清澈的愚蠢。
迷茫道:“是该这么叫吗?”
“我管太子殿下叫姐夫,您儿子,驸马爷是我姐夫的妹夫,您是我姐夫妹夫的爹爹,按礼法而言该怎么叫,您是礼部尚书,总该知道吧。”
听着常升这一通掰扯。
李善长好悬没给常升绕晕过去。
也是通过这一简单试探,李善长立刻就意识到,今日他这不走寻常路的突然袭击,大概率是达不成预定的目的了。
但他要是这么容易放弃。
他也就坐不上如今的韩国公之位了。
当即就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叫什么随你喜欢吧,国公也好,伯伯,大爷也成。”
“老夫也是近来和太子殿下聊的多了,才知道东宫里藏着你这么一位年轻俊杰,竟一手筹办了试科举,果真是虎父无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