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郎被依斯雅牵着手,跨过结界之门。
门外强光耀眼,什么也看不清,跨过门槛之时,耳中只听到电荷激荡、风雷之声直欲震破耳膜。
脚步落到门外,好似被黑洞吸入一般,杨二郎顿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裹紧巨大旋涡,人力之渺小,哪能对抗分毫?
他能做的,只是抓紧依斯雅的手,心中惧怕万分。若是手松开了,无穷碧落、浩渺时空,可到哪里再去寻她?
惊惧之间,突然天地一暗,杨二郎双脚落在地上,身子向前一扑,下意识将依斯雅向后拉,自己重重撞在岩壁之上。
依斯雅被他拉了一下,身体得到缓冲,但还是紧接着撞在杨二郎身上,手中抱着的哮天被挤在二人中间,“汪”地一声叫了出来。
哮天此时也变成了狗的模样,仍被依斯雅牢牢抱在怀中,个头却跟坠入鬼界之前差不多,是一只成年大狗。
“哎呀,挤死我啦!”
哮天个子大了,被依斯雅拦腰抱着,不是很舒服,扭动身体跳到地上。
杨二郎此时已经恢复灵力,听到了哮天心声。
“依斯雅,你没事吧?”
杨二郎关心地问道。
依斯雅稳住身形,双手整理衣衫,口中说:“我没事!”
“哼,有我垫着,当然没事!你小子真是重色轻狗!”哮天不满地想道。
“闭嘴!”
杨二郎脱口而出,然后才醒悟自己灵力恢复,听到了哮天心声,这突兀的一句“闭嘴”却好像是对依斯雅说的,忙解释说:“我是说哮天,这小狗子胡思乱想!”
依斯雅笑道:“没关系。”
说完,她和杨二郎一起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这里就是栖仙洞!洞中一角,依然铺着干草,上面却空无一人。
“哮天,你把我妈妈送到了这洞中?”
“是啊,就放在干草堆上,我还采来野果放在这里呢!”
哮天跑到干草旁,鼻子凑上去,仔细嗅着。
正在此时,洞中一道白光,又一个身影出现,重重撞上洞壁,“哎呦”一声,顺着墙壁出溜到地上。
原来是李摇旗。
此时的他还是风烛残年的衰老模样,怀中还抱着那个用詹福海衣服裹着的婴儿。
李摇旗还在“哎呦”呼痛,婴儿却张嘴骂了起来:“李摇旗,你想撞死老子吗?”
此时的詹福海,气焰还是那么嚣张跋扈、颐指气使,但他满嘴没牙,声带幼嫩,发出的声音又可笑又可怖。
李摇旗看到了杨二郎等人,低头看看詹福海,又摸摸自己的胡子和面颊,突然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啊?该哭的是老子才对!”那婴儿凶巴巴地说,“你这么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还能活几天?老子却要跟你一起去什么地狱!你个老不死的,赶紧给我闭嘴!”
李摇旗平时被詹福海作威作福使唤惯了,此时想到活不了多久就要去永劫地狱,经受无穷无尽的折磨,又是惊恐又是绝望,此时见小小的詹福海还敢对自己吆五喝六,气得甩手就把他丢到地上。
“哎呀!摔死我啦!”
詹福海细皮嫩肉,哪经得起摔?身上吃痛,嘴里又骂骂咧咧。
李摇旗也害怕真把他摔死了,自己也要立刻重见阎王,忙挣扎起身,把他捡起来,前后左右打量一番,好在婴儿体轻,没摔出什么大碍。
依斯雅冷冷道:“詹福海、李摇旗,鬼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永劫地狱是跑不了了,但是能不能减轻一点刑罚,就看你们在人间最后这段时间的表现。抓紧时间去积德行善吧!”
李摇旗苦着脸,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人声。
杨二郎和哮天转头,透过洞壁发现山下走上来三个年轻人,两个男子身后背着旅行包,像是游客。
一见之下,杨二郎如遭雷击,愣在当地,心中通通大跳。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杨按熊、白空和萧倾城。
此时的杨二郎被罗金耶调整了年龄,是一个二十一岁的青年,而洞外迈着轻快步伐走来的老爸、老妈和白空叔叔,正跟他年龄相仿,也是二十出头的花样年华。
那时的杨按熊,英姿勃发,眉宇间充满朝气。白空干练潇洒,双目灵动。两人都笑得无忧无虑,哪有一丝杨二郎记忆中抹不去的哀愁?
而萧倾城虽然衣着朴素,但肌肤胜雪、清秀脱俗,俏丽脸蛋上洋溢着融化冰雪的笑容。
“真有个山洞!詹福海说的就是这里吧?”
杨二郎的顺风耳听到老爸杨按熊说道。
“应该是,”白空应答道,“这个老詹,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说来什么神秘山洞,一转眼人又不见了!”
萧倾城笑道:“没事,咱们在这等一会儿。你们都不饿吧?”
“不饿。”白空说。
杨按熊却说:“我有点饿了!等一会儿他不来,我可先吃啦!”
杨二郎盯着他们走近,不觉间两眼已经噙满泪水。
依斯雅虽然没有灵力,但看他表情,已经猜到七八分,轻轻握住他手掌,感觉到杨二郎正轻轻颤抖。
“二郎,我们穿越到十几年前了。你稳住,不能跟他们相认。”
依斯雅知道杨二郎灵力恢复,在心里对他嘱咐。
杨按熊走在最前面,已经隐约看到洞中似有人影。
“诶,洞里好像有人呐!詹福海?是你吗?”他边走边喊道。
婴儿詹福海放声大叫:“是我!我......”
“嘘!”李摇旗一把捂住他嘴巴,颤巍巍说道:“你别出声!你做那么多坏事,想多活几年,就低调点!”
杨按熊听洞里传来婴儿奶声奶气的叫声,没听清楚叫的什么,好奇地跟萧倾城和白空对视一眼,继续迈步向前走。
李摇旗对依斯雅和杨二郎说了声:“我先走了。”
说完,他抱着詹福海,颤颤巍巍走出洞外。詹福海被他捂着嘴,还在不断大喊大叫,却谁也听不出他在喊些什么,倒像是婴儿发出奇怪的哭声。
杨按熊等人见洞中忽然走出一个枯瘦老者,还抱着一个初生婴儿,都感惊诧。
李摇旗老眼昏花,见到三个年轻人影,依稀有些面熟,却认不出是哪几位,便垂了头,要从他们三人身边经过,准备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