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深夜来人居然是半真教的人,杨二郎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凝神细听院门处的对话。
“你们是想住店?不好意思,天福客栈歇业整顿呢。”白空说道。
他见门外站着三个年轻人,个个衣衫褴褛,好像刚刚赶了很远的路过来。他哪知道他们刚刚从断云峰上下来,还以为是远道而来的游客,在路上迷路步行,导致如此狼狈。
三人中最善交际的曾如启礼貌应道:“大哥,我们不是来住店的。我们想找人,请问这天福客栈,可有一位叫杨按熊的先生?”
白空一愣,这么多年来,除了每年清明时节詹福海大张旗鼓地登门,还从未有人来找过杨按熊。
“有啊,你找他有事?”
一听杨按熊果然住在这里,三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曾如启笑道:“我们不找杨先生,我们找他儿子,杨二郎。”
“二郎?”
白空刚刚说了这两个字,就听身后杨二郎的声音叫道:“白叔,我在这儿!”
杨二郎边跑边系着扣子,哮天跟在他身后。
曾如启三人见到二郎,都是欣喜异常。二郎跑到跟前刚要搭话,三人却突然间齐齐单腿跪下,左手握拳横在胸前,口称:“拜见教主!”
杨二郎大惊,白空也是吃惊不已。
二郎见他们行此大礼,不知该如何回应,膝盖弯了弯想跪回去,又觉得太过滑稽。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成年人给一个少年行跪拜礼?他赶紧过去搀扶曾如启,说:“都起来,都起来!”
曾如启三人听话起身,个个笑逐颜开。
杨二郎不知他们为什么忽然叫自己“教主”,因白空在旁,不想他们说漏了自己独自上峰的事情,赶紧说:“来,咱们到外边说话。”
说着,他想引三人到街角叙话。
白空却阻拦道:“等等,你们别走,进院里坐吧。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我给你们倒点水。”
他见三人行为怪异,怕他们是骗子。杨二郎毕竟是个孩子,可别着了他们的道儿,因此他把他们叫进院中。
让三人在石桌旁坐下,白空以去倒水为名,跑去通知杨按熊。
趁这个空档,杨二郎小声对三人说:“不管你们要说啥,千万别说出来我前两天一个人上断云峰的事儿。我爸知道了,得把我腿打折!”
三人闻言,都郑重点头。
王善鱼说:“曾哥,一会儿你说话,我和凿冰都闭嘴。”
白空拎了杯子、水壶,和杨按熊一起回来。杨刃卓听到院中动静,也从楼上下来。
曾如启他们确实口渴得紧,咕咚咕咚喝了水,放下杯子,见杨家众人都盯着自己这三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来的唐突了。”
杨按熊问小儿子:“二郎,你认识他们?”
杨二郎说:“啊,认识。我在积翠山玩的时候,见过他们。”
杨按熊又看看曾如启,说:“你们来找二郎,是为了什么事?”
杨二郎听曾如启心中想道:“哎呀,还不能说教主上断云峰的事儿,那该怎么说才好呢?”
曾如启心机百变、巧舌如簧,虽然心念电转,脸上却一切如常,淡定开口边想边说道:“我们三个是半真教的,跟随掌教师哥上断云峰修炼,没想到掌教师哥突然病故。临终前,他说天神降旨,让我们下山到聚贤镇找一个叫杨二郎的少年做教主。因此我们才星夜兼程,一下峰就赶来求见教主。”
白空追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熊哥的名字?”
“我们不知道怎么找到教主,向神安寺知客僧打探。知客僧智明师父说聚贤镇有一位大英雄叫杨按熊,他有位公子叫杨二郎,因此我们才一路打听找过来。”
他这话倒是不虚。当阮九千跟他们说要找杨二郎做掌教,的确是知客僧智明告诉他们有一位叫杨按熊的香客,曾带着杨二郎上峰,是杨二郎的父亲。
听他们提到智明,杨按熊信了大半。
即使是世代居住在聚贤镇的人,也鲜有人上过峰顶,更别说知道智明的法号。看来这三人的确是从神安寺下来的。
杨按熊说道:“我上过断云峰,确实认识智明师父,也确实带二郎上去过。但你师兄是怎么知道二郎名字的?我可不相信天神的说法。”
他口中这样说,杨二郎却听他和白空都想道:“既有鬼界,有天神也不奇怪。”他只是想诈一诈曾如启。
曾如启还真是能言善辩,马上应答道:“我们半真教既是修仙,当然相信天神。您也说我师兄不可能认识二郎兄弟,如果不是神旨,又怎会凭空编出一个这么不着调的名字?我们半真教虽然人才凋零,但掌教玉牌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给的。”
杨二郎刚在气恼他说自己的名字“不着调”,就听白空好奇问道:“掌教玉牌?”
曾如启又起身跪倒,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玉牌子,双手奉上。王善鱼和西门凿冰见他下跪,也都跟着跪倒。
杨按熊等人都好奇盯着玉牌,只有白空仔细端详着曾如启的面色。
原来,在曾如启拿出玉牌时,白空已经劈手夺过,拿在手中端详。只见那玉牌晶莹剔透,碧绿欲滴,上面有一个小孔,系着墨绿色丝绦。牌面两侧雕着青龙团云,栩栩如生,正面中间刻着两个篆字“半真”。
见他突然夺牌,曾如启手臂暴长,瞬间扣住白空腕上脉门。白空只觉整条胳膊蓦然酸软,玉牌被曾如启顺手夺回。
白空不由惊诧这年轻人看起来柔善平和,动起手来却如此凌厉。他心神一凛,施展时空倒转,将时间回流到曾如启掏出玉牌的那一瞬间。
因此,别人对玉牌好奇,白空却对曾如启这个人更感兴趣。
“教主,请接牌!”
这话是曾如启、王善鱼和西门凿冰一齐说出的。
见三个大男人又都跪下,饶是杨按熊和白空见多识广,也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但他们心下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不想让二郎接下这块令牌。
这时,杨刃卓突然开口道:“你们半真教是修仙门派,我弟弟一不会修炼法门,二不懂治理之道,你们要他当教主,不是难为他吗?对你们半真教又有什么好处?”
杨按熊和白空一听,都齐声和道:“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