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快让我瞅瞅,哎呀呀呀…”
许大茂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抓起靠在墙面上的何雨柱头发。看着他那张本就充满沧桑感的老脸,现在已然是血水混着鼻涕眼泪和口水,结痂在一起。
“哎呀!啧啧啧…这还是我那意气风发的何雨柱同志吗?”许大茂满脸嫌弃的把右手掌放在傻柱肩膀上蹭了蹭。
“现在咋不会说话了?过年时候我的自行车气门芯也是你拔的吧,傻柱你可别忘喽,那辆自行车可是属于我们宣传处的,妥妥的公家财产。当时我就懒得搭理你,想给你个知错就改的机会。你瞅瞅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都开始学会偷东西了。啧啧啧…”
4斤斜着眼悠悠说道:“岑干事让你来跟他聊家常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等会儿我们就把他送到派出所。”
许大茂转过身哈着腰,从兜里拿出1盒大前门。给几位保卫员每人都点上1根,顺便把剩的大半盒烟放在桌子上。
“傻柱你可别忘喽,你现在已经25岁了。就算你不怕以后娶不着媳妇,也能像阎埠贵似的在农场里改造好。但你还有个妹妹吧?你就不替她想想?”
“许大茂!沃日你姥姥!”
许大茂直接转过脸对保卫员说道:“要不就甭审了,直接把傻柱拉出去打靶得了。我看他的错误思想已经彻底改不过来,这个人根本没必要去拯救,咱们还是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别的坏分子身上吧。”
“许大茂!我…你!我!你!”
许大茂又换上1幅乐呵表情,凑到何雨柱面前贱兮兮的小声说道:“叫爷爷。”
说罢,许大茂还歪着脸看向何雨柱挤挤眼睛。
“你们几个人跟我出来一下。”北门保卫处小队长走进审讯室说道。
“队长您看那这俩人?”
“先不用管他们,都出来。”
“是。”…
小队长抽着烟说道:“傻柱他的食堂股长托人来问过情况吗?”
4斤往前走了一步答道:“没有。”
“那这事不对,按理说应该股长托食堂主任,李钟文再托人来递话。”
“傻柱他这人的群众关系很不好,后厨那帮人苦于傻柱已久。”
“你会不会说人话?让你说书来了?”
“队长,傻柱他太各色。跟谁都放不到一块儿。”
小队长挠挠头问道:“屋里那人是谁?”
“那个小胡子是放映员许大茂。”
“谁让他来的?”
“他拿着岑干事开的条子过来的。”
“有交代?”
“我觉得没有,他们俩就是普通邻居关系。许大茂是大杂院里的联络员,院里出了傻柱这样的盗窃犯,他得向街道办如实汇报情况。但是吧,按理说不应该岑干事开条子,而且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没在场,这事儿我也挺迷糊。”
“那就先关着吧,过几天看看再说。”
“明白。”…
小队长招招手,领着所有人回到审讯室。
“哎!乖孙子,再叫一声让爷爷听听。”
“许大茂!沃日…”
“啪!”巴掌声把许大茂吓得浑身一激灵,赶紧往后退了2步。想离开这里都不敢开口说话,扭脸看到墙上的种种装饰物,又想起来自己上次的那场经历。
4斤同志没搭理许大茂,甩甩手腕蹲在傻柱脚边,挑起他的裤腿对着已经肿大的小腿使劲掐了一下。
“啊!啊…”
看着傻柱小腿肚上掐出来的深坑,半天也没回弹起来,4斤同志掏出钥匙解开傻柱的黄铜铐。揪着他的后脖颈带到禁闭室门前,一脚把傻柱踹了进去。
“哐当!”禁闭室的铁门被反锁上,傻柱同志蜷缩在地上,用头蹭着地面缓解疼痛。
4斤走到小队长身边小声说道:“腿没废。”
“嗯。”
小队长微微点头看向脸色发白的许大茂问道:“还有事儿?”
“没没…上次我还见过您呢,就在隔壁那间审讯室。熊福生科长打人的那件事!”
“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事儿?”
“没有没…对!宣传处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哈…”
见到许大茂慌慌张张跑出审讯室,保卫员们也没多说些什么,各自都忙着收拾自己手头上的那点东西。
时间晚上7点多,天色即将全黑。
周文忠站在新房里用脚丈量面积,掏出厂里发的工作本,在上面记录着数据。脑子里想着应该怎样设计房间。
“咚咚…咚…”
周文忠冲着门口问道:“是牛家嫂子吧?”
门外传来闷声答道:“我牛有田。”
“来了!嘎吱…”
周文忠打开门把牛有田迎进屋中,屋外站着1位系着围裙的30多岁农家妇女,手里抱着1个2、3岁的小孩,看见周文忠的那一刻,小孩赶紧把头转过去埋进自己母亲怀中。
牛有田放下手中的2盒蝶花香烟,拱着手说道:“对不住了同志,我们正在找房子搬家。”
“嫂子怎么不进屋?”
“她进来不好,还是让她在门口站着吧。”
周文忠掏出烟递给他1根问道:“为什么你们要搬家?不想跟我做邻居吗?”
牛有田脸色通红解释道:“周文忠同志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们家的情况你大概齐也知道。”
“知道,但我不信。”
“唉…真的不骗你。”
“我还是不信。”
“这…我也没法跟你解释,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们两口子先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找到房子就搬走,再会再会。”
牛有田不等周文忠再客气,叹口气领着自己媳妇返回隔壁,牛家嫂子还歉意的冲着周文忠点头打招呼告辞。
周文忠关上门自语道:“我就是不信这世界上有鬼。我是1名党员,我还是无神论者,我更是1名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啊!哇唔……啊…”凌晨1点17分钟,隔壁房间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同时伴随着牛家嫂子哄孩子的声音。
周文忠合上怀表盖,拉开灯走出房门来到牛家门前,见到他们家亮着灯。
“咚咚…咚咚…”
“稍等会儿啊!对不住对不住…嘎吱…”
牛有田光着膀子打开门,把周文忠请进家中。卧室里的孩子哭声瞬间变得大了起来。
“能进吗?”
“唉…你想进去瞅瞅就瞅瞅吧。”牛有田低下头看向一边说道。
周文忠打开门走了进去,小牛同志立马停止哭叫,赶紧把头埋进自己牛家嫂子怀中。
“咦?不哭了?”
牛有田挤开门口处的周文忠,跑到床边查看他儿子后说道:“真不哭了。”
牛家嫂子把孩子放在牛有田手上,站起身走到周文忠面前,流着眼泪说道:“您一定有办法能治好建设的病。我们家闹腾了两年真的受不了了,我男人在厂子里干的又是体力活儿,我白天在家也是提心吊胆的害怕他出意外,只要是白天有人敲我家的门,我心里就是一咯噔,生怕是他有什么突发情况。晚上又得点灯熬油看着建设,求求您了,您一定有办法能治我儿子的病。”
“牛家嫂子你这满嘴都是成语,文化程度挺高啊。怎么会是这副打扮?”
牛有田搂着孩子解释道:“都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她本来的工作不得已就停了。原先是红星小学的语文教师,现在成天在学校里给学生们印卷子、老三篇。不穿围裙不行,那些油墨不好洗。前些日子原本我们有个机会能搬家,唉…不说了,这次能遇见您也是我们的造化。”
牛有田说起自己爱人显得很是自豪,但随即又有一种愧疚。
周文忠走到床边坐下招招手,牛有田把怀里的孩子递了过来。周文忠伸手摸摸牛建设的头顶。
“这囟门怎么还没长好?不是已经2岁多了吗,按理说应该1岁半就得长结实。”
“医院大夫说是缺钙的原因。”
“中医怎么讲?”
牛家嫂子见自己男人扭扭捏捏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把推到一边。
“老中医掐掐孩子的手指头,说是癔症。让我们去村里找人再瞧瞧。后来我们到处托人打听,也找到了1位老太太,她立个筷子喊名字。说是建设他奶奶闹腾的原因,但就是不走。再然后我们就把他奶奶留下的衣服烧了。”
周文忠抽着烟答道:“那不对啊,应该找个路口把他奶奶的衣服埋起来就够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当时是按照那个老太太教的方法来处理的。安生了没几天,建设又闹腾的更厉害了。后来又拿着建设的鞋,在他头上左右绕几圈,鞋头朝外放在门口又安生了几天。最后反正是越来越严重,现在就成这样了。我们能想的招都用尽了,建设他姥姥还托人开了封介绍信,让我们跑到山里找颗老树绑个红绸子,又那什么…烧了纸,算是给孩子认了个干爹。一开始是挺好,建设不哭也不闹。可一回到京城又开始闹腾了!建设见了您就不哭,您一定有办法能治好他。求求您求求您…”
周文忠见孩子已经睡着躺下,牛有田还在轻轻拍着他的肚子。
“不过就是孩子他奶奶不想走,不算什么大毛病。也就再过3,4年她自己就会离开,你们现在这么着急…要不这么着吧,我想问问你们两口子,是顾老的还是顾小的?”
“都要!”
“都顾!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谢周师傅。”
牛有田30岁的汉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领着媳妇跪了下来,周文忠立马站起身躲到一边,伸手进怀里掏出1根通红的虎牙扔在床上。
“就这么着吧,借给你家4年时间。等孩子6岁之后就还给我。”
“您看这得多少钱?”
“这种事儿不能说钱,要说缘。”
“多少元?”
周文忠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着牛建设说道:“回头找个细麻绳穿起来让他戴在脖子里,洗澡的时候记得摘下来。”
“这就完了?就这么简单?不会吧?”
牛家嫂子揪着他男人的耳朵喊道:“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周师傅您别误会啊,我家男人在厂子里待久了不会说话。以后我让建设好好谢谢您,这份恩情我焦婉贞记下来了。往后您家孩子上学遇见任何问题,我绝对没有二话!”
周文忠点点头,叼着烟背着手走出牛家房门。牛家两口子见到周文忠关上他家的门,这才返回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