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直盯着他看?这样显得很没有礼貌。”
周文忠没好气的说道:“是是是,你多有礼貌啊!你有礼貌你就偷东西,你还当着我的面偷。我看工程师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高福新被臊的憋气不吭声,提着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喜欢?给你。”
周文忠摆摆手拒绝莫科索夫的动作,同时把他的盘子推了回去。
“我就是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212厂的工程师解释道:“肉饼。”
周文忠“哦”了一声说道:“你要说它是煤球饼我也信。噶特列嘚这道菜我知道啊。”
莫科索夫摇晃着左手食指,帮着周文忠矫正俄语发音说道:“科特列嘚!”
“说白了不就是苏联肉饼嘛,这是咱们厂里的炊事员做的吧?我不是针对他这个人,我是讲这道菜。这做的是什么破玩意?白白糟践了这份材料。哪怕他做不出8成像,起码他不能做成四不像。咱们做苏联菜,那是要让苏联专家们找到家的感觉,不是让苏联专家们吃了以后想跑回祖国。”
212厂工程师代替高福新,向苏联专家们进行对话翻译。4个人听后都微微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周文忠刚才说的话。莫科索夫还热情递来了1根黑纸香烟,周文忠接过来先递给了孙副厂长,得到了摆手拒绝。周文忠这才把香烟叼在嘴里,掏出火柴点上。
“失陪一会儿,我去给苏联专家们做道菜,抱歉抱歉。吨吨吨…”
牟佰江凑到孙厂长耳边嘀咕道:“他已经喝了3斤。”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陪着他去趟厨房,没看见专家们都盼着的吗?让你去找俩苏联厨师你都找不来。”
“是。但我离开后…厂长您看这次的酒?今天下午您还有2个会等着呢。”
“开会重要还是苏联专家重要?”
“明白。”
牟佰江站起身,打开门做出“请”的动作。领着周文忠走下楼来到一食堂的招待厨房。
“哟嚯!这里环境可以啊!”
周文忠打量着足足50多平米的厨房,这里竟然有4口小锅灶眼。哪怕是卫生条件也比别的厨房干净的多,起码架子上的白菜、萝卜摞的就很整齐。灶台表面也有镶嵌石砖,地上的污渍很少。如果在这里的四周墙面上贴贴白瓷砖,说它是90年代的厨房也有人信。
“你们王股长呢?”
20来岁的食堂帮厨,择着白菜叶答道:“王股长他去送甜汤了。牟秘书您有什么吩咐?”
“那你就跑跑腿,帮着我把李钟文主任叫过来一趟。”
牟佰江看向周文忠问道:“1个钟头够吗?”
“用不了,让他给我拉风箱吧。”
牟佰江又看向食堂帮厨,对方一句话没说,直接把袖套抽出来摔在案板上,然后扭头就走。
“他怎么生气了?”
周文忠解释道:“只有徒弟才会给师父拉风箱,这是厨师们的老规矩。他这次如果给我拉风箱,那就证明他比我低了1辈。他走了正好,牟秘书您就受累在旁边盯着我吧。被1个人看,总比被2个人盯着要强的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我给你拉风箱。你做菜速度得快着点。”
“不用。真不用!您就坐旁边看着我干活就行。快坐快坐…”
牟佰江已经明白过来,周文忠是故意借着小徒弟拉风箱的潜规则把他撵走。大概率是不想被他偷师,这种做法在厂子里很常见。
就像是车间里的老师傅让小徒弟去帮自己拿个扳手,等小徒弟再回来时,老师傅已经把活儿干完了。牟佰江坐在椅上点燃香烟,看着周文忠1个人在灶台忙活…
“去小仓库里拿来5斤牛肉。还有圆葱,也就是洋葱,给我拿来2个。你再去苏联专家那桌给我要来几片面包。小周你看看还缺什么材料?”
周文忠剥着蒜对李钟文答道:“够了够了,其他的材料这里都有。谢谢李主任了。”
“嗐!客气什么。材料够了就好…牟秘书我先去采购科那桌瞅瞅,这里还得您受累看着。”李钟文推推眼镜,报以歉意的对牟佰江说道。
“不要紧,去吧去吧。”
李钟文擦着汗来的,现在又擦着汗离开。周文忠掀开蒸锅取出蒸熟的土豆,压成泥放在盘子里备用。伸手进兜从空间里取出马游和那次在医院里,给自己送的那包奶粉用水冲开。
“这是什么?”
周文忠端起瓷碗放在嘴边,当着牟佰江的面“咕咚”2口。
“牛奶,您要尝尝吗?”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周文忠把牛肉、圆葱、2粒大蒜剁碎搅拌成馅,往里加入一点胡椒粉和盐。面包片撕碎丢进牛奶里泡透,攥出里面的牛奶,把面包泥也丢进刚才的馅料里反复抓匀上劲,在手掌心里团成椭圆形,稍微摁压一下,沾上白面粉之后滑进油锅里去煎。两面金黄后码在砂锅里加水炖熟,直至剩余的汤汁变得浓稠才出锅。
“按照餐桌上的人数分盘子,每人盘子里摆1块肉饼、2勺土豆泥、我切好的腌黄瓜片也摆上6片。上菜!”
周文忠吩咐完以后,没必要再盯着这群食堂工作人员上菜。解开围裙丢在灶台上,领着牟秘书往2楼楼梯口走去。
“一会儿就能吃上了,我跟您一起回去。要是苏联专家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就推在我身上。”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做菜不放大料瓣,那能好吃吗?”
“我说了您可能不信,咱们一切都用事实说话。牟秘书您请请请…”周文忠打开门,把牟佰江拉进包间内。
餐桌前其他人主要是吃肉饼,苏联专家们专挑土豆泥吃。莫科索夫同志挑着眉毛点点头说道:“咕丝呐。”
2位苏联女家属对视一眼,然后看向周文忠面带微笑说道:“哦青福咕丝呐。”
“他们在夸…”
“这句不用翻译,我听的懂。”
看了眼孙副厂长,见他用食指敲着餐桌。周文忠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为我们的成就干杯!”
“为中苏世代兄弟干杯!”
牟佰江又小声汇报道:“周文忠已经喝了4斤,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住。阿列克谢喝了1斤2两,看起来根本就没醉。3车间主任已经在外面坐不住,刚才找我问了好几次。”
孙副厂长食指一直点在餐桌上,考虑片刻问道:“周文忠应该还能喝吧?”
牟佰江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还行吧。我看他脸上还没红,喝了4斤也没上厕所,刚才出去做饭的时候菜刀拿的也挺稳。您看他现在动刀叉的样子多稳,直接就能叉中土豆块。”
“嗯…再等等吧,实在不行的话。你也上。”
牟佰江哭笑不得点点头,自己那点酒量怎么和苏联专家去拼酒?心里期盼着周文忠同志一定要撑住!转身走回自己座位,还不忘在心里骂两句孙厂长多管闲事。干好你的宣传工作不就得了,非要往自己身上揽生产任务。这是你该管的吗?
餐桌的另一边发出1串串的惊叹声,周文忠原本以为“哇!哦!哇偶!”是国际通用语。没想到苏联人的惊叹词竟然这么长,呜呜啦啦说了一大串。
莫科索夫捂着瓷杯,再次抬起手掌时,里面的1根香烟已经消失不见。2位女家属揉着眼睛又开始呜呜啦啦说一大串俄语。原本的212厂翻译官,此时已经沦落到高福新的偷东西队伍中,丝毫不理会周文忠的“赌局”。
“你猜错了,这杯你得喝。喝喝喝…”
周文忠双手端着酒杯递给莫科索夫,对方刚才已经连干4杯。再加上之前喝的酒,差不多喝了能有2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