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段话周文忠起初以为是宅狗在家凭空臆想出来的诗词。直到15分钟前公交车上的相遇,使周文忠不但相信了这句词,更是逐渐偏离回家的航道线,照着回家的反方向越走越远。
周文忠前方25米处有1位女子正在步行,身高差不多1米7的样子,属于这个年代绝对顶尖的一茬。
温婉优雅的气质,皮肤白皙,脸型圆润饱满。辫子黑亮,长的一副国泰民安脸,体重目测有110斤,年龄20岁上下。自从上次在新华书店闹出笑话,周文忠现在只要是看见个漂亮的姑娘,都会站在下风口闻闻有没有奶腥味。
上身穿着白大褂工作服,下身穿着蓝色劳动布长裤,脚踩“丫”字皮面短根皮鞋,从鞋印上来看,她应该穿38码的。这种装扮绝对属于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如果她把蓝裤子改为黄绿色的军裤,那绝对是稳稳站在这个时代的前列线上。
“你干啥!跟我后头半天了!”
周文忠面带微笑,从兜里掏出10块钱递在她面前说道:“这是你刚才掉的10块钱吧?”
“不是!”女孩用呵斥的语气答道。然后转身继续走,她绝不再想看周文忠第二眼。
而周文忠也嘿嘿一笑,继续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
“噔噔…你还跟着我干啥?”
周文忠从兜里掏出1枚金戒指问道:“听你口音是山东人吧,这个戒指是你刚才掉的吧?”
“不是!你再跟着我,我就喊人了!”
“你看看!我要是坏人,那我能拾金不昧吗?”
“你再跟着我,我就找公安了啊!”
“找呗!我能拦着你吗?正好我跟你一起去把钱和戒指都交给公安同志。拾金不昧就是我周文忠做人的基本素养,也是第一守则,身为一名工人阶级这是最基本的自我觉悟,党和国家教育我这么多年,总不能白教育吧?没想到你这位女同志竟然这么和我志同道合,大家都是马列主义的接班人。”
“你…呵呵…你说很得对!有能耐你就继续跟着我。”
周文忠脸上继续保持着微笑,跟在她身后10多米的距离,俩人一前一后走了20多分钟,终于来到了西城分局的办公大院内。
“公安同志!他跟着我走了一路。”
“嗯?”
注意到2名公安同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周文忠从怀里掏出10块钱和马桂红的金戒指,放在办公桌上作着解释。
“您二位先听我说两句。第一,我是跟着这位女同志走了一路,那是因为我在她身后捡到了用大黑拾包裹着的金戒指,我得追上去问问是不是从她兜里掉的吧?
第二,我要是有什么不正作风的想法,我敢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咱们公安分局的大院里吗?那我这种做法不就是嫌自己死的慢吗?
第三,我是一名光荣的工人,我更是三代雇农的出身!这位女同志竟然这么污蔑我,如果有会说不听的主,这事传出去的话将会对我们红星轧钢厂的声誉造成多大影响?我要求她向我道歉。这是我的工作证,组织上可以随便审查我。”
周文忠义正言辞的说完这番话,从兜里把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递给公安同志。
“我…”
“这位女同志你先别说话,周文忠是吧?你也先别说话。”50多岁的公安同志,对比着工作证上面的照片,最后把证件还给周文忠。
“我先大概的问一下这位女同志。”
“您问吧。”
“你说他一路上都在跟着你对吧?”
“对。”
“那他有没有…就是那什么…对你不老实?说白了就是伸手碰你?”
“没有。”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难听话?”
“唔…也没有。”
“那他有没有问你这些东西的事儿?”
“是我先问的他!然后他又从兜里掏出这些东西问的我。”
“呵呵…这事儿我看就是个误会。这位女同志你有些太紧张了,我觉得他没什么别的想法。”
年轻公安也跟着活着稀泥说道:“我看也别道歉不道歉的。都是爷们,至于这么小心眼吗?还有你这位女同志有些太过于小心,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哪儿还有那么多龌龊的人?误会说开了就行,周文忠你是拾金不昧,这位女同志你也没被钱财动心学着说瞎话。我看你们两位都是好同志!我给你们俩做个登记,回头去你们单位里说一声,让你们单位工会的人表扬表扬你们。都先给我坐下歇会儿,工作证都拿出来递给我。”
周文忠和她坐在长椅的两侧边角处,中间剩余的空位还能挤下4个人。看的年老公安嘴角抽抽直想笑,赶紧用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原来你叫钟锦宁啊,这名字取得真好。一听就出自《楚辞》。名字中带宁字的女同志都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看来你父亲也是位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但是吧…就是…不能说…唉…”周文忠语气一顿,摇摇头不再继续往下说。
“公安同志您也别往我单位跑了,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一步。”
“这可不行,我们得对你单位提出表扬,还得给你开…”
“不了不了。您忙着吧我先走了。”
周文忠从椅子上站起身,点点头告辞走出分局的办公大厅。长椅上另一侧坐着的钟锦宁见状,伸手抓起办公桌上自己的工作证,紧随其后的跑出门追周文忠。
过了一会儿,确定俩人不再回来,年老公安终于憋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这小子真够有招的,还挺下本儿。”
“师傅你说的什么意思?”
“啪!自己想!”年老公安直接把报纸卷成棍形,照着年轻公安的脑袋就是狠狠一击。
大街上的周文忠,听到身后传来带跟皮鞋的跑步声音,随即也加快脚步往前走。如果钟锦宁没有追出来也没事,反正自己已经通过她的工作证,知道了她的基本信息。那就自己下次主动制造个“偶遇”呗。
“你等会儿!你先等会儿!我给你道歉来了!你走慢点儿!”
钟锦宁不叫还好,越叫周文忠走的就越快,现在已经开始小跑起来。
3分钟后,在钟锦宁不懈的追赶下,终于“抓”到了周文忠。
“你跑什么!”
周文忠把自己衣服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来,瞄了眼她正在起伏的胸口。
“我怕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你身高1米7,我1米69,我能打的过你吗?”
“哈哈…咳…咳…”
见钟锦宁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周文忠伸手进怀,从空间里掏出带盖的搪瓷缸子递了过去。
“不怕我下药啊?我不是坏人吗?”
“你咳咳…这事过不去了是吗?我都追出来向你道歉了!”
“那你就喝呗,你喝了我就原谅你。”
钟锦宁眨着眼犹豫片刻,四下看看来来回回过路的人,接过搪瓷缸子喝了一口,然后再喝了一口,最后又…
“嗯?这是什么?”
“甜吧?”
“嗯。”
“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耗子药,你回去向组织上交代一下工作吧,我估计也就是今天晚上后半夜的事儿。”
钟锦宁绷着嘴唇抿了抿说道:“有花生,还有冰糖,还有…我不知道了。”
“那我能让你猜出来?是不是嘴里还有股桂花味?是不是还有股奶香味?是不是感觉很丝滑?这是唐玄宗找高人给杨贵妃订制的秘制花生牛奶蜂蜜桂花露!这里头前前后后整整32道工序呢!你喝的每1口就价值5块钱!你自己在心里好好算算吧!真是猪八戒啃人参果,白瞎这份东西了。”周文忠把喝净的搪瓷缸子夺回来,没好气的说道。最后从兜里掏出草纸,满脸嫌弃的擦擦缸子杯口。
“真这么贵啊?要不我赔钱给你吧?”
“你?你可拉倒吧!这里头有我2年的心血呢,算了算了…我走了。”
周文忠继续往前走,钟锦宁似乎是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东西,看见周文忠在排队上公交车,犹豫一阵后跺跺脚也跟着走了上去。
这一切全都在周文忠的计算之内,刚才在分局时,从自己的出身讲到到工作单位。再从自己拾金不昧的做人原则过度到她的名字上,《楚辞》二字足以彰显出自己的文化底蕴,最后借着手艺突显自己的大方,截止到现在还差最后一步,就是显露出自己的财富、涵养。
“嗡…气…”公交车在琉璃厂附近停下,周文忠背手迈着四方步走到[荣宝斋]招牌下。
身后的钟锦宁在公交车上可是气了个够呛,刚才不论自己怎么询问周文忠,他就是不开口说话,甚至最后还直接玩起了装睡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