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整,周文忠把煤炉子旁边的面盆,从凳子上撤了下来,展开笼布用手指摁压几下发好的面团。
“我可算想起来了!我的宠物还在马二宝家寄存着呢。也不知道这么些天没见,它变胖了没有。”
周文忠撒上些玉米面粉,开始在面盆里揉搓。又醒了15分钟面团,分成剂子摔在书桌的木板上。拿出空间里仅有的4两红糖,倒入瓷碗中再抓1把白面撒进去,最后蒯了2小勺卫生油,加进去搅拌均匀制成红糖馅料。
把包好的糖三角用剪刀在“丫”字型下方剪开1厘米的的边沿,顺着圈贴合上去做个造型。
“铛!铛!铛…”堂屋里的座钟响了6次。
用1斤多的面粉做出了9个糖三角,沸水上锅蒸20分钟…
周文忠掀开锅盖,揪着蒸布抖愣几下。
“嘶…呼…”
搓了搓被烫到手指,把蒸布挽了个结,提着这兜刚整好的糖三角,周文忠出门往倒座房走去。
“文忠你终于来了,踩着点过来的吧?”
“来的早了得干活儿,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哈哈哈…你说你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我们家能缺了你这口吃的?”
“郑哥你自打当上工段长之后,就连说话也变了。我给孩子蒸了些糖三角,不是给你吃的。”
郑留根收起了笑容,伸手把自己的皮带抽了出来,从院内大步往堂屋走去。
“金凤呢!这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都敢张嘴要东西了!”
“你给我松开!把她给我拉出来!”
郑家堂屋内,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蹲在郑婶的床边,郑家嫂子张开双手拦在前面。
周文忠跑进屋内,一把抓住郑留根扬起皮带的右手。
“你这是撵我走啊?你要是怪我上门拿东西何必吓唬孩子,这跟孩子根本就不搭边。”
郑婶呵斥道:“行了!你再这么闹腾下去,尽是让隔壁家的看笑话。好好的吃顿饭,也不知道你哪根筋又不对了。有气别在家里撒。”
“我郑婶说得对,你整天不着家,回来之后就知道打孩子。人孩子就算想跟你亲近都不敢挨你的边。”
郑留根看着老娘的面色,顺着周文忠话里的台阶下来了。指着俩孩子说道:“这次给你们俩先记上。”
“那就这么着吧,我先回去了。”
“别介!要是让你就这么走了,那我们郑家成什么了?坐坐坐,你赶紧去把菜端上来。”
“诶。”
郑留根拉着周文忠的胳膊,走到堂屋的餐桌前坐下。
郑家嫂子从卧室内端出2个盘子,腋下还夹着1瓶工农牌特曲酒。
“来,鸡肉我是弄不到,这里有俩腌好的咸鸡蛋总算是个荤腥。还有这盘鬼子姜可是滴了不少香油。”
“好菜好菜。”
周文忠拉过2个瓷碗,咬开酒瓶盖开始倒酒。其余的郑家人开始往卧室里走去,男人们喝酒,哪有女人上桌的道理,这是这个年代的规矩。就连俩小孩都得躲进屋里,如果敢趁着老爷们喝酒之际跑出来上桌夹菜,那就是没教养的表现。
周文忠把倒好酒的瓷碗端给郑留根,拿起桌上的笼布兜丢了过去。
“金凤接着!”
郑金凤听后一愣,赶紧双手揪着棉袄,接住了周文忠丢来的糖三角,笑嘻嘻的跑进卧室里。
“你…”
“喝酒。”
郑留根瞅了瞅卧室门,端起瓷碗和周文忠碰了一下。
周文忠伸手进兜,把空间里的那半斤花生瓜子掏出来摆在餐桌上。
“添个菜,来喝。”
俩人又碰了一下瓷碗,周文忠瓷碗里的3两酒已经见了底,郑留根看后赶紧追上。
“来来来,还剩个福底儿,这次得干了。”
“不是…我…你…”
“叮。”
周文忠端起碗拉着郑留根的酒碗碰了下,然后一饮而尽,顺便亮了亮白瓷碗,郑留根打着酒嗝咽了口吐沫,也把碗中的白酒喝净。
“我一口菜没吃呢,我得先压一压。”
周文忠抬手挡下郑留根的筷子。
“诶?我来你家里吃饭,你不得提1杯吗?刚才可都是我提的酒,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你工段长的脸往哪儿搁?”
郑留根露出苦笑,拿起桌上的酒瓶给周文忠倒了2两酒,周文忠接过酒瓶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郑留根碗里。
“福根都留给你。”
“呵呵呵…你喝的太猛了,喝酒没这么喝的,1瓶酒1块多钱呢。”
周文忠把碗内的2两酒一饮而尽,手中的碗用力摔在餐桌上。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你是心疼这点酒。你能喝就喝,不能喝就慢慢呡。剩下的酒我全包了。金凤!金凤!”
听见呼喊声的郑金凤,双手拿着糖三角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周文忠勾了勾手指头,伸手进兜摸出2块钱塞进进她的兜里。
“去大门外的供销社买2瓶酒,剩下的钱都归你了。”
郑金凤点头如捣蒜问道:“买什么酒?”
“不要酒票的酒,有什么就买什么。拿上这个酒瓶子去。”
“哦。”
郑留根扶着桌子蹭的站起身,略微摇晃着身体说道:“把钱还给你周叔,我给你!”
“哦。”
郑金凤接过自己老爸给的2块钱递给了周文忠。
“你看这事儿闹得,我就多余说这话。”
周文忠侧过头又在郑金凤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郑金凤这才点头走出家门。
刚过了20秒钟,郑金凤提着空酒瓶又回来了。
“爸,供销社说我还差5毛钱。”
“我给你。”
郑金凤接过钱又一次跑出了家门,郑留根右手拿着筷子,对着盘子里的咸鸡蛋使劲挤了挤眼皮。
周文忠右手食指推着白瓷碗,在餐桌上发出响声,郑留根看见后第二次的放下了筷子。端起自己的白瓷碗一饮而尽。
“郑哥你看你,喝酒别喝的这么猛。大不了我就等等你呗。”
郑留根左手捂着嘴一直干咽吐沫,就连张嘴说话都不敢,生怕1口酒劲没压住,自己张嘴就吐。
“咔咔…咔…呸。”
周文忠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磕着瓜子问道:“郑哥你这是有啥好事儿?现在喝酒都开始喝1块多1瓶的了,说出来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呵呵呵呵…工段长呗,我熬了6年可算上去了。”
“这事儿确实值得庆祝,你今天咋没去上班啊?擅离岗位可不成,弄不好就得挨领导批评。”
郑留根大手一挥,打断了周文忠的发言,从兜里掏出1盒大前门丢给周文忠1根,自己也点上了火。
“瞅见这烟了吗?”
“嗯,上面写着大前门,还写着郑州卷烟厂。”
“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我们主任给我的,知道为什么给我吗?”
周文忠摇摇头。
“庆祝我乔迁新居!你知道啥叫赫鲁晓夫楼吗?”
周文忠又摇摇头。
“砰!”
郑留根拍了下桌子,把头凑到周文忠面前解释道:“就是赫鲁晓夫给咱们盖的楼,知道里头都啥样吗?知道给我得房子多大面积吗?”
周文忠摇着头,看着郑留根的自问自答。
“5层楼呢!那里头可方便了,冬天也不冷。房间面积也大,就这,就这,就这…”
郑留根抬手指着他们家的墙面、房梁、窗户。虽然此刻间说话有些大舌头,但不难听出他话中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就这个破地界我早就住的够够的了!我们家可是咱们整个四合院的西南角,夏天晒死,冬天冻死。在旧社会时这里是下人中的下人住的房子。
现在我们厂给我分了套37平方米的房子,客厅9平方米,两个卧室也大,每个房间都能放2个衣柜,冬天上厕所也不冻屁股,而且楼道的厕所还能冲水,夏天更没有那么多的苍蝇,你说牛逼不牛逼?”
周文忠挑着大拇指,对着郑留根比划了1个攒。
“牛逼。”
“嗐,不值一提。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当然是我们一家团聚了,以前我每个星期才回来1趟,现在不同了。我们全家都搬进去住楼房,天天都能见着面。而且你瞅瞅我家俩孩子,1个比1个野,成天就知道跑出去瞎玩儿,你嫂子又得在屋里照顾你婶子。压根就管不住她们姐弟俩。这下彻底解决了,我看他们俩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作什么妖?嗝…”
“嗯,这点确实不错。”
“吱…”
周文忠听见响声回头看去,郑金凤左手拿着1瓶景芝白干酒。出门之前拿走的空酒瓶,此刻也装满了瓜干酒,保守估计她这次的跑腿费有7毛5分钱。要是郑留根明天醒了酒想起这茬,估计能把皮带抽断。
“来来来,接着喝接着喝。我可是1口菜没吃呢,你刚才只是提了1杯。我最开始可是提了3杯呢。”
周文忠倒好了瓜干酒,顺手抓了一把瓜子花生塞进郑金凤的口袋中。
“叮。”
两人碰了一次杯,郑留根放下白瓷碗,夹了满满1筷子咸菜塞进嘴里咀嚼。
“呼…舒坦,你吃啊。”
“嗯嗯。”
周文忠嘴上答应着,手边的筷子至始至终都是干的。
“有个事儿得问问郑哥。”
“你说。”
“你过些天就要搬走了,那你们家这间房子想怎么处理?”
郑留根放下筷子,双肘撑在餐桌上使劲搓着脸。
“这也是叫你来的另一个原因,咱们院里人谁都知道你分了家。也明白你在你爹那儿根本就住不长,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婶子说先把你叫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没有想法的话,我们就卖给外人或者租给外人。你跟院里的那些半大小子可不一样,你这人有主见。”
周文忠抽了口烟问道:“租怎么说?卖又怎么讲?这事儿还是让我嫂子她们也说说话吧,在门后已经听半天了。”
郑留根尴尬的拍了拍桌子,卧室里的郑家嫂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