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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飞鸽传书(1 / 1)


一觉醒来,沈熠发现怀中的赵云溪早已不见了人影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他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却注意到屋子里有些暗,联想到昨晚的夜色情况,他猜想今天多半是个阴天,甚至可能会下雨。懒懒地下了床,穿好衣服来到卧室的外间,却见赵云溪正跟六师姐玄蕴说话呢。见到这一幕,他不禁愣了一下,随后打招呼道:“六师姐,早上好啊。”

玄蕴扫了沈熠一眼,毫不客气地道:“不早了,已经巳时了。若不是弟妹故意在这拖着我,你以为你还能睡到现在。”

沈熠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道:“六师姐说得是,小弟确实不该赖床的。对了,六师姐,你这一大早地就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玄蕴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很是抱歉地看了赵云溪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希望赵云溪能回避一下。

赵云溪也擅长察言观色,心领神会地道:“夫君,六师姐,你们闲聊,我进去换身衣服,整理一下行李,等下好出发。”

“好。”沈熠微笑道;玄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冲善解人意的赵云溪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待赵云溪回避后,玄蕴开门见山地道:“小师弟,‘那座山’出事了,我们今早收到了大师兄的传书,马上就要回山了。不过,你放心,这次只有我和四师兄、五师姐三人回去,三师兄他们会继续留在你身边,也方便照顾你,然后等你一起回山。”

“那座山?”沈熠愣了一下,随即好奇地道,“六师姐,方便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吗。我听过好几次有关‘那座山’的事了,可对其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大师兄之前给了我一本书,可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上面记载的东西只是神话故事,没什么可信度。”

“你说的是《道宗秘要》吧?”玄蕴道,“那本书已经流传了很多年了,上面记载的东西还是有些可信度的。大师兄给你看的那本是我们道宗弟子入门时人手一本的复刻本,原版的刻在竹板上,字体也跟现在的大不相同,如今供奉在祖师爷祠堂里。”

“六师姐的意思是,‘那座山’真的如世俗所传言的那样,有很多神秘之处?”沈熠不可置信地道,“大师兄上次回山前,跟我说‘那座山’里出来了一头口衔红丝带的青狼,然后道宗就遇到了江湖门派‘问道’一事,难道这次又发生了类似的事?”

“不是,上次的‘问道’是佛宗分支弥勒宗在背后捣的鬼,与‘那座山’没有太多关系。”玄蕴摇了摇头,很是肯定地道,“其实,大师兄上次回山后,本打算尽快安排人手进山调查的。不料却被‘问道’一事牵制住了,损耗了太多的内息,不得不闭关静养,暂时将进山的事搁置下来。直到最近方才出关,他的内息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可他还没来得及召集人手进山呢,不成想有人却潜入了‘那座山’,触发了几位前代祖师墓穴里的阵法。因此,大师兄这才飞鸽传书,将我们几人调回山,准备全力调查此事。你可能不知道,‘那座山’里的祖师墓穴一直以来都是由我们掌门一脉的弟子看守的,其中的机关阵法也是由我们这一脉的弟子布置的。其他各脉的弟子不了解其中的情况,一旦擅入的话,只会造成更多的麻烦。”

听到这话,沈熠也不免紧张了起来。自始至终,他虽然并没有真正地在道宗生活过,但和玄策等道宗弟子相处了这么久,彼此之间早已有了很深的感情。“爱屋及乌”之下,使得他对道宗以及掌门一脉弟子的事也很是上心。

“六师姐,大师兄可有说是什么人做出的此等事吗?难不成是摸金校尉看中了几位前代祖师的陪葬?”沈熠脑洞大开地道。

“摸金校尉是什么人?”玄蕴不解地道,“小师弟,你怎么时不时就说些我们听不明白的东西,你当年到底学了些什么?”

沈熠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不知该怎么回答玄蕴的问题,只得含糊其辞地道:“摸金校尉就是世俗所称的‘盗墓贼’,起源于军队中那批特殊的专门发掘帝王将相的坟墓,以盗取财物、填充军饷的人。至于我那时候学了些什么,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

玄蕴也只是随口吐槽了一句,并不是真的在意沈熠当年学了什么东西,因而也就没把沈熠的回答放在心上;但对于“盗墓贼”三个字,她还是很介意的,故而非常严肃地解释道:“小师弟,我们道宗的历代祖师又不是世俗的帝王将相,他们羽化后,墓穴里的陪葬都是他们生前所著的武学秘籍或打坐练功时偶然产生的心得,而且还是后代弟子的复刻本,根本没有盗取的价值,你说的那种‘摸金校尉’又怎么会偷这些东西呢。因此,那些人绝不是盗墓贼。不过,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总坛以前就发生过有人私闯经楼偷取武学秘籍的事。只是经楼那边看管严密,那些人始终没有机会得逞,说不定他们此番就改变了策略,选择从前代祖师墓穴的陪葬入手了。”

对于这些事,沈熠这个“挂名”的掌门一脉的弟子自然是一无所知,他也插不上话,只能转变话题道:“六师姐,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收到飞鸽传书后,我本来是打算立刻就走的,但四师兄提议,先把你们送进云州府的地界,然后再改道北上。”玄蕴道。

“这样太麻烦了,要不你们还是直接回山吧,山上的事要紧。”沈熠建议道,“此地距离云州府不过三个时辰,又有三师兄他们和禁卫在,路上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你们又何必多浪费时间呢?”

玄蕴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接受了沈熠的建议,点点头道:“也好,就这样办吧,反正我已经提前为你卜过一卦了,到了云州府后,你们要做的事一切顺利。好了,我先回去跟四师兄说一声,你们也尽快收拾一下,等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沈熠站起身来,冲着玄蕴抱了抱拳,很是自然地道:“嗯,好,六师姐慢走,我还没洗漱呢,就不送你了!”

玄蕴走后,沈熠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让芸儿打水进来,他要赶紧洗漱。

在内室收拾行李的赵云溪知道玄蕴已经离开了,这才走了出来,有些担心地对沈熠道:“夫君,我瞧这天色有些不太好,走到半道上不会下雨吧。”尽管沈熠已经提前准备了蓑衣等遮雨设备,但毕竟不能全防,一旦衣服被淋湿了,身上还是很难受的。

沈熠看了一眼窗外,不以为意地道:“不妨事,六师姐刚才说了,她已经提前给我们算过了,说我们在云州府会一切顺利。因此,就算是今天会下雨,也不会在我们行至半路上就下的。对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四师兄、五师姐和六师姐他们另有要事要办,接下来就不跟我们一起去云州府了。待会儿离开馆驿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夫君放心,都已经收拾好了。”赵云溪微笑道,“也就是几件贴身的衣服和妆奁,其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那就好,等我洗漱完了,我们就去吃早饭,吃完饭就出发吧!”沈熠道,“四师兄他们有事在身,我们也不好拖着他们;至于我们,到了云州府后,还要准备一下祭奠物品。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可不能草草了事。”

说话间,芸儿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对沈熠道:“少爷,昨晚那位府尹大人正在外面侯着呢,说是想见你和少夫人一面,你们要见吗?他天还没亮就过来了,我说你和少夫人还在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呢,他就在外面等着。刚才见玄蕴道长离开了,他又让我进来看看你们是否醒来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上次在渝州府时,那个顾府尹也是一大早就跑来要见你和少夫人。”

“你是说曾科?”沈熠停下了洗脸的动作,转过身来问道,“他有说见我们有何什么要紧事吗?没有的话就让他回去吧。”

“正是那位曾府尹。”芸儿道,“我早就问过他了,可他只是说要亲自跟你和少夫人说,不肯告诉我。”

沈熠很是不爽地将毛巾扔到水盆里,溅起一片水花,愤愤地道:“怎么,他还想跟我耍无赖是不是?他的儿子昨晚做出了那种混账事,他非但没有主动向小九承认错误,还厚颜无耻地跟我演了一场戏。我没有跟他算教子无方的账,他却跑到这里耍无赖,真当我好欺负不成。你去告诉他,就说小九昨晚受了委屈,心神郁结,现在还没有起床呢,要是有什么事就跟你说,没有就赶紧回去吧。一个府尹,不去帮治下的百姓们主持公道,大早上的守在馆驿像什么话。若是再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他就该考虑换个位子坐了。”

芸儿听出了沈熠语气中的怒意,尽管她明白沈熠这股火不是冲她发的,可确实也被吓到了,因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应了一声“是”后便急忙离开了房间。

赵云溪从水盆中捞起毛巾,拧干后一边替沈熠擦脸,一边劝解道:“夫君,你就算心里有气,又何必冲着芸儿呢,那丫头刚才明显被你的语气吓到了。”

沈熠知道自己理屈,苦笑一声,弱弱地解释道:“昨晚就不该配合那个曾科演戏,要是当场揭穿他与曾定的关系,那老小子这个时候定然心神惶恐,哪还会腆着脸跑来见我们。也怪我昨晚太优柔寡断了,没有果断地摊牌,这才给自己使了个绊子。”

赵云溪始终没有应和沈熠的自怨自艾,直到沈熠抱怨完后,她才笑着开解道:“夫君,我倒是觉得你昨晚的选择是对的。曾家父子掌管着定州府的军政大权,说是一方诸侯也不为过。昨晚幸好有三师兄和七师兄在,这才将那个曾定的危险性降到了最低,否则的话,我们可就都危险了。你别忘了,当你第一次提起要制住曾定的时候,曾科明显地犹豫了。若是你当时直接挑明了他与曾定的父子关系,以他们父子在定州府的实力,难保他不会把事情做绝。当然,这也与他的师爷及时告诉他你我的真正身份,使得他有所顾忌有关。可是,倘若我们身边没有两位师兄,倘若他的师爷没有及时告诉他我们的真是身份,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曾定铤而走险呢。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曾定所说的‘水匪’,说不定他们父子在定州府这些年来,这样的事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也不知江南道的巡察御史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有将定州府的军政大权都落在曾家父子手里的事呈奏朝廷。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宫里那个算计了一辈子、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人,若是知道这些事,他会怎么想。”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曾家父子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沈熠接过话题道,“我没记错的话,十道监察御史都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的,而且每年都会轮换检查各道、府、县,即便曾家父子想收买,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收买了吧,除非朝廷或是宫里有人故意在隐瞒此事,替曾家父子打掩护。”

这个时候,赵云溪那无比聪慧的头脑再次发挥了作用。尽管她自小长在深宫,尽管她从未涉猎过政事,但她还是能根据已有的线索做出最合理的推断:“夫君说得极是。据我所知,像曾家父子这样的事,自我朝开国至今也不过两例:第一例发生在太祖皇帝临朝时的弘武七年。当时,山南道武阳府袁家父子掌管了武阳府的军政大权,并利用职务之便,为当时的和亲王疯狂敛财。后来,和亲王造反失败,举家被诛,袁家三族被夷。第二例发生在高宗皇帝在位时的永昌四年。当时,江北道龙池府发现了一座金矿,时任府尹郑安与其子左果毅都尉郑平联合起来,隐瞒不报,擅自开采。后来不慎被监察御史发现,呈奏朝廷。最终,高宗皇帝将郑安父子革职流放,且明旨朝野,郑家后人此后不得为官。因此,我觉得这个替曾家父子打掩护的人的身份绝不一般,且其所谋求的利益非常大,否则他绝不会冒着违反《圣律》的风险,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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