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你也听出来了?”玄蕴看向玄封,眼神里充满了钦佩。他们师兄弟、师姐妹十人中,除了玄彻是个天才外,就数玄封在修炼道法方面最有悟性了。
“六师妹,我确实听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思考过的东西,如果参透了,或许能转嫁到我的阵法上面去。”玄封道,“以往我在阵法方面太执着于传统的五行、八卦和九宫了,可刚才听到小师弟的词,我突然想到,我的阵法或许和二师兄的机关术能结合到一起。既然连月亮都能高挂于天空而不会掉下来,我的阵法也一定能有这样的效果,这样就不会被同道察觉到。”
师兄妹两人正专心地讨论着他们对沈熠这首词的见解,沈熠却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赵云溪身边,靠在她的肩上,嘟囔道:“小九,喝酒太难受了,以后我再也不喝了,你可要监督我。”
赵云溪看着此刻有些孩子气的沈熠,心里面突然有些愤怒。也不知他给自己的夫君下了什么密旨,竟让向来在喝酒方面极其谨慎的沈熠今晚如此失态,倒像是有种借酒消愁的感觉。
“夫君,你困了吗?我扶你回去休息吧!”赵云溪轻轻地拍着沈熠的背,一脸心疼地道。
“我不困,不困!”沈熠道,“今天可是中秋佳节,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我才不会困呢。”
“好,你不困!”赵云溪有些无奈地看了一些耍小孩脾气的沈熠,对一旁侍奉的芸儿道,“芸儿,你去告诉季婶一声,让他做点醒酒汤,让夫君清醒清醒,那位三师兄好像也喝多了。”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少爷就麻烦您了!”芸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按理说,伺候沈熠的活该是由她负责的,但看沈熠现在这个浑浑噩噩的情形,只能先让赵云溪辛苦一下了。
赵云溪点点头,又看了沈熠一眼,欣慰地道:“你去吧,夫君很乖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醉酒的沈熠依稀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呼救声,他拼命地睁大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喊救命。可任凭他再怎么努力,眼前始终是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恍然间,他看见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陌生,但对宿主而言却很熟悉的面孔。那人像是没有丝毫生机一般,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开口,就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红绸带。这让他很是不解,不知那人是什么意思。刚要询问时,那人却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沈熠猛地睁开了双眼,却见赵云溪、芸儿、姜姝和曾容等人都紧张地盯着他看。他知道自己刚才睡着了,只得挤出一抹微笑,对眼前的众人道:“别担心,我没事,刚才做了个梦。”
“夫君,你真的没事吗?我刚才看你眉头紧蹙,神情紧张,像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赵云溪担忧地道,“对了,你刚才还在不停地念叨‘明月’这两个字,是梦到郡主妹妹了吗?”
“什么鬼?”沈熠瞬间清醒了许多,看向芸儿道,“乖丫头,我刚才真的说梦话了吗?”
芸儿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赵云溪,低下头道:“少爷,夫人说得不错,您确实说梦话了。”
沈熠此刻只觉得有些头大,明明自己躺在赵云溪的怀里,梦中却念叨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若是赵云溪吃醋了,他倒是可以想办法哄;若是赵云溪生气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一个家庭中最忌讳的就是夫妻关系不和,刚何况是他们这种新婚不久的。可问题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刚才并没有梦到赵云溪口中的“郡主妹妹”,也就是封号为明月郡主的赵文秀啊。再说了,即便他真的梦到赵文秀,也不会以“明月”来称呼,顶多是“文秀”或“郡主殿下”,这才符合他与赵文秀的关系啊,那梦中的那个“明月”又是谁呢。
思考了许久,沈熠突然想到了梦里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脑海中也冒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沉吟道:“这个人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难道他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事吗?”
“夫君,你嘀咕什么呢?是不是还没清醒啊,这边有醒酒汤,你喝一碗吧!”赵云溪道。
沈熠接过芸儿递来的醒酒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还不忘称赞道:“季婶的手艺真不错!”
赵云溪风情万种地白了沈熠一眼,不满地道:“夫君,你这人真是的,不就是梦到郡主妹妹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已经好久没见了,梦到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又没有说什么,你何至于这样故意岔开话题。季婶的手艺好不好,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
沈熠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小九,你误会了,我没有梦到文秀,也不是故意岔开话题。我刚才梦到我在作词,第一句便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要不我还可以给你唱一遍。”说罢,沈熠不待赵云溪同意,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有事,整首词的感情传达得远没有当初在聆音楼时那样到位,但也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就连赵云溪也陷进去了。
“夫君,你唱得真好。”赵云溪夸奖道。在她心中,即便沈熠唱得再烂,那也是极好的。
“我只是随便唱唱,算不得什么,要说真唱得好,那还是聆音楼的沁儿姑娘!”沈熠道,“京都今年的花魁大赛上,沁儿姑娘就是唱了这首词才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最终成功夺魁的。等同安县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就请她到家里来专门唱词给你听,也让你一饱耳福!”
“好啊,夫君这么说,我倒是越发期待了,真想现在就见见这个沁儿姑娘!”赵云溪道。
夜色渐深,玄策等道宗弟子也都提出了告辞,回去希声院休息了。沈熠与赵云溪也不再磨蹭,带着各自的丫鬟回房了。简单的洗漱过后,夫妻俩在相拥中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翌日上午,早饭过后,沈熠请来了玄封、玄硕,跟他们说了去沂山村的事。两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两人会答应,但还是征求了他们的意见。
随后,沈熠吩咐人将后院中的所有东西和设备全部装车,让陈志带了十名护院,在玄封、玄鹭和玄硕三人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地开往沂山村,自此彻底走向沈熠的“工业基地”。
午饭后,沈熠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赵云溪,带着芸儿、姜姝、曾容和玄策四人以及好几车日常用品,也朝着沂山村驶去。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他也耽搁不起了,只能这般仓促地离家。玄蕴和玄奇则留在了家里,万一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她们俩还能保护一下赵云溪。
两个时辰后,沈熠一行终于抵达了沂山村。沈德良早已村口等着了,见到沈熠的马车后,立马迎了上来,关心地道:“少爷,路上可还顺利?这山路不太好走,路上没颠着吧?”
“无妨。”沈熠摆摆手道,“去叫几个人将车上的东西安置好,你带我去几座窑厂那边。”
沈德良道了一声“是”,转身对正在巡逻的一个小队道:“冯校尉,带你的人过来一下。”
听到传唤的巡逻小队疾步走了过来,他们步伐整齐,行动敏捷,看得出来曾受过专业的训练。等来到沈德良面前时,为首的汉子恭敬地朝他抱拳道:“见过大管家,请问有何吩咐?”
沈德良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反而看向沈熠,介绍道:“冯校尉,这位便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少爷。你们能有现在这份工作,又能拿到这么多的工钱,全都是仰仗少爷的一颗善心。”
听到沈德良的话,被叫作“冯校尉”的汉子当即单膝跪地,神情激动地道:“在下冯识,见过少爷!”其他护卫见他们的老大都跪下了,也都纷纷跪下,依次向沈熠见礼并自报家门。
“都起来吧!”沈熠道,“想来阿良跟你们都说过了,我不兴这套,以后莫要这般多礼!”
“是,少爷!”冯识惶恐地道。像沈熠这样不在乎规矩的世家公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冯识,你们都是自东境退伍的将士吗?”沈熠瞥了一眼冯识等人,好奇地道。先前他让沈德良招募一批从东境退伍的将士到沂山村来担任护卫,就是想帮助这些人改善一下生活,以免变成当初的杨参那种结局。这是他的一纷私心,也是他的一份善心,更是他的一份良心。
“回少爷,我等都是自东境退伍的士卒。”冯识道,“在下以前在东境时,勉强混了个校尉的官职。如今随在下来到这里的共有八十人,他们都是在下任职时所属团里的士兵。”
“校尉?这可是从七品下的武官,按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沈熠有些钦佩地道。圣朝是个以武立国的国家,无数的将士们都想挣个官职,好光宗耀祖,竞争自然就大了许多。
圣朝军制也受到上、中、下三道等级的影响,不同等级的道,其地方各级将士的人数也各不相同。以冯识所在的东境边军而言,由于是与敌国正面交战,其各级将士的人数也远超于上、中、下三道。东境边军的基层将士等级由低到高为伙、队、旅、团、府。一伙为十人,其长官称为“伙长”;一队为一百五十人,其长官称为“队正”;一旅为两百人,其长官称为“旅帅”;一团为三百人,其长官称为“校尉”;一府为一千五百人,其长官称为“都尉”。
“多谢少爷的肯定,在下惭愧,无法在我朝将士们中间闯出个名堂来。”冯识拘谨地道。
“行了,先不说这些了,我还有事要办。”沈熠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对冯识道,“带着你的人,将车上的东西搬到院里去。记住,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造成损坏。”
“是,少爷放心,在下一定会留心的。”冯识急忙保证道。他知道沈熠的身份非同一般,且眼下这份工作又是极其难以得到的,他怎么也不愿轻易丢失。而今天又是他与沈熠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就算是为了这份工作着想,他也要好好表现,给沈熠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
“乖丫头,你和容儿一起去吧,先去把东西整理好,再收拾一下屋子。姝儿,你和三师兄陪我走一趟吧,我们先去看看窑厂!”沈熠转过身来,对跟着他来到沂山村的三个丫鬟道。
三个丫鬟各自应了一声,便暂时地分开了。冯识让手下的人牵着马车,引着芸儿和曾容前往这边新建的宅子;姜姝和玄策则跟着沈熠骑着马,在沈德良的带领下,前往窑厂所在地。
四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只见远处的山顶上烟雾缭绕,正是烧砖时产生的蓝烟,空气中也有很呛人的硫磺味。沈熠默默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样容易造成空气污染,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自己能做出脱硫除尘器来,可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沈熠翻身下马,打算上前查看烧制的红砖质量如何,却被一队突然出现的人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窑厂重地,不得擅入!”为首的汉子恶狠狠地看着陌生的沈熠,冷冰冰地道。
“卫队正,不得无礼!这位是少爷,前来视察砖窑的情况。”沈德良急忙上前,解释道。
“少爷恕罪,在下方才唐突了!”被叫作“卫队正”的汉子躬身抱拳道。在来到此地后,早已从沈德良的口中得知了这片产业的真正主人是沈熠。而他又是从东境边军退伍的,多少也知道沈泓的几个儿子是谁,因而在得知面前的人真正的身份后,表现得极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