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芸儿一见沈熠,便迎了上来,姜姝也紧跟其后。
“有人使绊子,不过都解决好了!”沈熠道,“走吧,去望月楼,带姝儿去吃个火锅。”
望月楼,包厢内,姜姝生平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火锅,再也顾不得什么主人、下人了,管它什么规矩不规矩,只要少爷不反对就行。
“少爷,您这是怎么想到的,太好吃了!”姜姝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可是秘密!”沈熠道,“行了,你先吃着,我去找易掌柜说点事儿!”
“嗯。芸儿,这块儿肉是我的!”姜姝跟芸儿争抢着一片牛肉。
沈熠也被逗笑了,让伙计再送两盘上来。
柜台处,易山正在核着账,见到沈熠走了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笔,拱手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新的记账方法还习惯吗?”沈熠翻了翻账簿,现在的他终于能看懂了。
“回少爷,非常习惯。这复式记账法不仅方便快捷,而且账目收支非常清楚!”易山道。
“那就好!月底把账本送回府里,留个底。”沈熠道。如今望月楼和茗香楼都采用两种记账方式,许沐、常贵这两个掌柜的记账时用的还是原来的方法,易山、易茗这两个副掌柜核账时用的则是沈熠教的新方法。这样一来,双方都没机会做假账。到了月底,两套账本都要送回府里留底,算是三方共同监督。
“是,少爷!”易山道。
随后,沈熠又去后厨检查了一下卫生。对于一家酒楼来说,卫生、服务、菜品质量可是同等重要的。
吃过午饭后,沈熠又带着芸儿和姜姝去了茗香楼,走了一遍流程。拖到未时,这才去了赵咸过割给沈熠那座青楼——翠云楼,毕竟这种地方只有过了晌午才会开门。
翠云楼坐落于金环街,面临玉带河,背靠国公巷,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很有可能是因为赵咸扯着凌亲王的虎皮做大旗,但这些跟沈熠已经没关系了。
马车缓缓驶向翠云楼,沈熠在车上也仔细地观察着这座青楼,只见粉墙碧瓦、青户兽环,高槐林立、瘦竹蔚然,杨柳依依、绿水潺潺,环境甚是清雅。
“不错,看来这次赚大发了!”沈熠对这座楼很是满意。
刚下马车,便有候在一旁的侍者上前牵走马车,又有门丁走上前来,引着沈熠三人进入院中。沈熠左右扫视着,只见名花奇树点缀各处,亭台水榭相映成趣。此时时间尚早,只有零星的客人。
正在沈熠暗自观察之时,只见一汉子迎上前来,对着沈熠施了一礼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初次来翠云楼?”
“初次如何,不是初次又如何?”沈熠反问道。
“回公子,如您是初次来翠云楼,要先劳烦您报上姓名,我们为您登记一下,稍后会有姑娘们喊堂。”那汉子道。
“原来如此。”沈熠点点头,“实不相瞒,我来这儿是找人的。
“在下当然知道公子来这儿是来找人的。”那汉子露出一个职业的假笑。
“不是,我是来找你们这儿的话事人的,不是找姑娘。”沈熠急忙解释道。
“是在下唐突了!公子请稍等,在下这就去请妈妈过来!”那汉子拱了拱手道。
片刻后,一个衣着华丽、体态丰盈的中年女子朝着沈熠走了过来,带动空气中的香粉味,刺激得沈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位公子,可是你要找我?”那中年女子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微笑道。
“正是,此处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沈熠点点头。
那中年女子见沈熠神情很是郑重,像是有要事,于是点了点头,道:“公子请随我来!”
一个僻静的房间内,沈熠和那中年女子相对而坐,芸儿和姜姝被他留在了门外。
“公子有事请说,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那中年女子道。
“你便是翠云楼的话事人?”沈熠有些好奇。他前世看的影视剧中,青楼的老鸨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尖酸刻薄之人,可面前这女子,行为举止很是优雅。
“什么话事人,我就是个老鸨而已,公子叫我向三娘就好!”那中年女子道。
“在下沈熠,今天来是要接掌这座楼的。赵咸那小子已经把翠云楼转给我了,这是户部开具的过割文书。”沈熠从怀中拿出了上午开具好的红契。
向三娘伸手接过,仔细核对了一下上面盖着的户部大印和沈熠的私印,确认无误之后,向沈熠施了一礼:“三娘见过东家!”
“不必多礼。这件事儿你知道就好!”沈熠道,“对了,你跟我仔细说说翠云楼的人员和产业情况,我还不了解呢。”
“是,东家!”向三娘点了点头,开始说道,“人员方面,翠云楼现在有姑娘八十名,除了我之外,另有龟公三名,护院总管一名,护院四十名,乐师三十二名,舞娘五十六名,厨娘十名,采买六名,丫鬟两百名,小厮一百二十名;产业方面,翠云楼占地十五亩,现有小阁楼一百座,大厢房四十间,小厢房六十间,厨房四间,库房两间,其他的共十间。不知东家还有其他想了解的吗?”
“暂时没了。”沈熠听完向三娘的介绍,不由得吸了口冷气。翠云楼在京都的青楼行业还排不进前五,就已经有这么大的产业了,难怪方迁说这行业创造的税收很高呢!
“那东家可要见一见沁儿?”向三娘突然问道。
“沁儿是谁?”沈熠被这突然的一问整懵了。
“回东家,沁儿是楼里今年新培养的花魁。六月六日由京都府举办的花魁大会上,沁儿就要正式露面了。”向三娘道。
“花魁大会是怎么回事儿?”沈熠问道。
“回东家,花魁大会是由京都府主持的一场评选“京都第一花魁”的盛会。京都有大小青楼二十余座,每座楼里都有自己的花魁娘子,但谁也不敢说自己家的就是最好的。因此,各楼相互约定,每年六月六日由京都府主持这场盛会。会上会经过三轮比拼,最后得到打赏最多的姑娘,就会被评为“京都第一花魁”。凡是得到这一称号的,无论是花魁自己还是她所在的青楼,这一年就会水涨船高,生意格外火爆。而要参与评选的青楼,都要事先向京都府缴纳一笔税银,这也是京都府答应主持这场盛会的条件。”
“那要是没选上呢?这银子不就白交了。”沈熠道。
“东家有所不知,这每年的花魁大会结束后,京都府就会出一‘花榜’,按各楼的姑娘得到的赏钱排序。花魁虽然只有一位,可下面还有‘花吟’两位,‘花芙’五位,‘花颜’八位,‘花女’若干。她们虽然没有花魁那么大的名声,但好歹是漏了面,得了赏钱,而且这赏钱六成是归楼里的,怎么算都不会亏的。”向三娘介绍道。
沈熠闻言,觉得这花魁大会倒是有趣,有冠、亚、季军还嫌不够,竟然连殿军和参与奖也有。只是这最后的分成也太狠了,他只庆幸还好自己现在是资本家。
“那翠云楼这些年可得到这第一花魁的称号了?”沈熠道。
向三娘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没有。最好的一次得到了一个‘花芙’的称号,还是前东家偷偷打赏了一万两银票才得来的。”
沈熠只觉得头大,暗骂这赵咸还真是个人才,自己赚自己的钱。
“也罢,带她来见见吧!”沈熠想了片刻,决定还是见一下这个沁儿。毕竟也是要参加花魁大会给他挣钱的人,他这个“资本家”还是要关照一下手下的“韭菜”的。
不多时,向三娘带着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沈熠定睛观之,只见此女眼横秋水之波,眉拂春山之黛,容貌姣丽,体态轻盈,果然不愧花魁之名。
“沁儿见过东家!”那女子的声音空灵清澈,要是放在现代,肯定是个歌坛天后。
“不必多礼,我这个人最烦这些礼节了!”沈熠摆摆手,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沁儿,问道,“你唱歌怎么样?”
“欸?什么是唱歌?”沁儿被问懵了。
“就是你唱功怎么样?”沈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东家有所不知,沁儿就是凭着这副好嗓子才成为花魁的。”向三娘道。
“是这样啊!”沈熠单指叩着桌面,似乎在想些什么,“沁儿这嗓音空灵清澈,倒是很适合唱歌。三娘,你去把楼里最好的乐师叫来,我另有吩咐。”
“是,东家!”向三娘应了一声。
“东家可是要谱曲?”沁儿道。
“你可高看我了,我哪会谱曲。”沈熠笑了笑,“只是有一首歌觉得很适合你唱,故而想试着唱一下,让乐师来谱曲。”说着便铺开纸来,写下了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东家好才华,沁儿佩服!”沁儿道。她的目光随着沈熠的笔逐渐移动,她越看越心惊,这首词可真配得上是千古绝唱啊。
“还行,还行!”毕竟是抄袭别人的作品,沈熠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暗自祈祷东坡先生不会将他做成东坡肉。
“东家,沁儿不明白,这词本身就有其专属的词调和唱法,为何要让乐师重新谱曲呢?”沁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沈熠道。
说话间,向三娘带着两名乐师走了进来,她正要施礼,却被沈熠摆摆手打断了。向三娘自然明白这是沈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识趣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两位乐师道:“还不向公子见礼!”
两名乐师刚进来时就见到沈熠和沁儿坐在一起,感到十分好奇,也没听说沁儿姑娘今日招了入幕之宾啊;现在又见向三娘如此恭敬,心里暗暗吃惊,也不知这年轻公子是何身份,听到向三娘的话,齐齐施了一礼:“妾身见过公子!”
“免礼!”沈熠很是无奈,“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帮忙给一首歌谱曲。一会儿我可以唱一遍,你们仔细听着。当然,我这唱得不好,你们不要笑话!”
“不敢!”二人道。
沈熠清了清嗓子,回想着前世天后的唱法,慢慢地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一开始还没什么,众人只觉得这种唱法比较新奇罢了。渐渐地,沈熠进入了状态,歌声中充满了不舍和怀念,也有一种寂寥孤独之感。房中众人都沉浸在沈熠的歌声中,就连守在门外的芸儿和姜姝也深受触动。
歌声渐渐停止,在场众人却还现在歌声中不能自拔。沈熠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芸儿一把推开了门,径直扑入沈熠的怀中,只说了一句“少爷”,便已哭出了声。
沈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芸儿的肩膀,不停地安慰她。本想问问随后进门的姜姝怎么回事儿,可姜姝却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沈熠身后。
向三娘毕竟经历得多,在芸儿闯进门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珠,道:“东……公子的歌声令人如痴如醉,妾身失态了。”
沈熠笑了笑道:“无妨,只是不知两位乐师是否能谱出曲子来?”
年纪稍长的那位乐师道:“公子放心,我等必当竭尽全力。”
“好。等谱出曲子后就交给沁儿练习吧,等下次过来,我可要听听我们花魁姑娘的歌声。”沈熠道。
“沁儿一定不负公子期许!”沁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等着你一展歌喉。”沈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