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就和其他妃嫔一样,走个过场,没想到到她时,太后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你就是冷妃?”
秦晚脸上仍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笑意,说了句:“太后娘娘吉祥。”
太后淡淡“嗯”了一声,接着就把目光落在一旁的齐妃身上。
自从丞相家出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后宫的妃嫔纷纷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但她对秦晚说了,决定继续留在宫中的决定之后,姜北屿也没有降她的位份。
因为丞相家里的事,她的确没有参与,如果在这时候降她位份,只恐她在宫中会受人欺凌,处境更加艰难。
太后看着她,面容慈祥,朝她招了招手:
“怀玉比小时候看着更漂亮可人些了,过来,再走近些,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低着头。
后面的其他妃嫔神色各异。
太后难道不知道丞相家里的事吗?
啊,也对,太后在五台山为皇上祈福三年,一定不问世事吧,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其他的妃嫔心里想着。
太后看着她说:“你这孩子哀家看着长大的,在外三年没少惦记你,在回来的路上,哀家才听了你家里的事……
放心吧,只要哀家在,没人敢欺负你,要是皇上敢委屈了你,今后,你就到哀家身边来,陪着哀家。”
谈及家事,齐妃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而秦晚的脑子里一下就警钟敲响。
这太后,不是省油的灯啊!
皇上已经答应了她,不会因为丞相家的事降罪于齐妃,齐妃要想安安稳稳在后宫待着其实是可以的,太后突然横插一杠子,要来做这个好人,就不知道她接下来要怎么选了。
齐妃掏出丝帕擦了擦眼睛。
“让太后娘娘见笑了,臣妾在宫中一切都好,不过,臣妾自然是皇上的妃子,那么臣妾的一切处置都是听凭皇上的。”
太后依然笑得一脸慈爱:“没关系,你若想来,哀家跟皇上提一嘴就是了。皇上自小就孝顺,一向都是,哀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这句洋洋自得的话,秦晚在心里已经开始“呦呦呦”的翻白眼了。
别说你不是狗皇帝的亲娘。
就算是,她也不相信她家北北是个妈宝。
接下来,萱妃也上前给太后请安。
她那点破事,姜北屿都知情,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要废她,其实分分钟就能废了,不过是顾虑她是北国的公主,两国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走策反路线。
太后见到她却喜欢得不行。
“北国果然是人杰地灵,钟灵毓秀,瞧这公主长得水灵的,哀家一见就觉得甚是欢喜。”
她亦朝她招了招手。
“你上前来。”
陆萱一脸骄傲的上前。
太后从手腕上摘下一物,作为见面礼给了她。
一个,红玛瑙手串。
太后三年在外,回朝之后见各宫妃嫔,唯独给了萱妃见面礼,可见其殊荣及对其的厚爱。
妃嫔们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陆萱收了礼退下去,嘴角都翘上了天。
秦晚越看越不对劲。
这个太后,“亲北”?
可亲就亲了,居然亲得这么明目张胆?
从太后这里回来后,秦晚就去了姜北屿的书房。
她把太后想挽留齐妃在身边的事告诉了姜北屿。
姜北屿手上拿着一把银色的小剪刀,正在亲手修剪一株吊兰,反应很平淡。
“太后和丞相,是表兄妹关系。属于青梅竹马,但太后十五六岁就进宫了。
齐妃小时候,丞相时常把齐妃带到宫中,他在书房和朕的皇祖父议事,就让齐妃太后宫里陪太后,太后与她很熟识,所以,想要庇佑她?”
秦晚说:“皇上认为这是庇佑?这可不就是站队?太后在让她选。”
看过太多宫斗和电视剧,秦晚对这剧情可不要太熟悉。
姜北屿的目光深邃了起来。
的确,在他登基后没多久,就去了五台山为她祈福的太后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母后薨逝的时候,他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后来过继给当时还是熙贵妃的太后,她一直悉心照料他和妹妹,念着这养育的恩德,所以,他一直未曾把她放在对立面上。
“你认为,太后这次回来,是要与朕对立?”
秦晚在一旁翘着脚坐下,若有所思: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丞相倒台之后回来。还有,她为何偏偏要在你登基后不久带着儿子外出为你祈福?表面上是祈福,其实,这又何不是在逃避?
因她心有不甘,不想每天看到已经身为皇帝的你,又或者说,这是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可以把你的朝堂搅得一团浑水,却又可以完美的躲在暗处……”
“晚晚!”
谁知,还未说完,姜北屿就很严肃的打断了她:“未知全貌,你不要妄加揣测,这是不敬的!”
秦晚一惊。
她想起了太后说的那句,得意洋洋的说,姜北屿很听她话的话,难不成是真的?
他好像很少对她沉脸,今日却为了太后的事斥责她。
她嗓音一冷:“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有所防备。别被卖了,还跟人家屁股后面数钱!”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句:“贤王到~”
姜北屿稍微软了语气:“晚晚,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待会过来找你。”
秦晚看了他一眼,拿起了姜北屿桌上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语音,又放回去,这才走出了御书房。
出来的时候,她刚好与贤王擦肩而过。
这位贤王据说至今还未娶妻,这样看,剑眉星目,生得格外英挺,潇洒翩翩,
他与姜北屿容貌相似,但姜北屿在外时,为了维护帝王的气场,和隐藏他清澈的愚蠢,表情都是极为冷漠的,
而这位贤王姜羽洛,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脸上是时时刻刻都带着笑的,走路带风。
与姜北屿相比,气场上多了些世故圆滑。
都快走过了,贤王似乎才反应过来,侧身笑嘻嘻的给她行了个礼:“见过冷妃娘娘。”
秦晚亦给他回了一个礼,浅浅一笑:“贤王殿下。”
走远了,秦晚戴上蓝牙耳塞,里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朵里。
此时,贤王应该已经进了书房,朝他热情的喊了句:“皇弟!”
“皇兄?!”
声音隐隐可见的兴奋,姜北屿从书桌上起身。
三年未见,两人见面就是一个拥抱,然后,就是拍了拍背。
姜羽洛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绢帕包裹着的手串递给姜北屿:
“皇上,这是我打坐三年才为皇上求来的,金蝉大师的法器,三十六颗嘎巴拉佛骨念珠,可驱除邪祟,保皇上平安!”
秦晚心笑。
好一个兄友弟恭!
看来,狗皇帝和太后和太后儿子的关系都不错。怪不得,他刚才还维护她。
可是皇家,哪有什么真兄弟,真感情呢?
是她太敏感了,凭着过往的惯性思维妄加揣测,还是,这两人真属于难得中的意外?
“皇兄有心了!”姜北屿高兴的接了过来:“何为嘎巴拉?”
姜羽洛凑过来,小声说:“就是得道大师的眉心骨。”
姜北屿手一抖,顿时觉得瘆得慌。
“那朕还是不要了。”
姜羽洛连忙说:“圣物!这是圣物,
眉心骨是人身上最纯净,最有灵气的一块骨头,再加上,这是取自于得道高僧,三十六颗佛骨,就来自于三十六位得道高僧,此等圣物,世间难求。”
姜北屿越听越觉得瘆得慌,又给他塞了回去。
“那这既然这是你求来的,你自己戴!”
姜羽洛有些生气了:“打从一开始,我就跟方丈说了,这是为皇上求的,我夙兴夜寐,打坐整整三年才为皇上求来的,方丈才肯把此物给我,因为是通过我的手把此物给皇上!
再说,此物给我戴,我怎么可能压得住?”
闻言,姜北屿只好佩戴在了腰间。
秦晚听了一路,接下来,两人坐下普通喝茶叙旧,她便挂了语音,回了荣华殿。
半个时辰后,姜北屿过来了,她一眼瞥见了他腰间挂着的“嘎巴拉”,没多说话。
姜北屿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就像他就算害怕,这是一串眉心骨,不想他的兄长生气,还是会戴上。
他在她身边坐下,对她说:
“朕知道晚晚的顾虑,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替朕考虑。朕也会有所防备的。”
她说:“你防备?那你验过毒了没有?别人给啥都带啊。”
姜北屿说:“朕验过了,太医说是无毒的。”
秦晚便没再说话了。
姜北屿继续说:
“你对他们了解不深,或许,一般人很难相信,在皇家也会有真感情。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就知道了。”
秦晚说:“好,我再看看。”
姜北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朕知道,你嫁给朕,又跟随朕来这里,面对朕的那些妃嫔做出了多大的让步。在这,朕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秦晚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这太像饼。有什么事,我自己能处理,你护好你自己我就烧高香了。”
姜北屿不满:“在你心里,朕就那么弱?”
秦晚伸手将他的嘴一个鸭子捏:“去吧,去批你的奏章去。”
姜北屿悻悻的走了,走到门口停住回了个头:
“晚晚,今晚,朕可以翻你的牌子吗?”
秦晚:“滚。”
这一幕,被院子里,来找她的齐妃看了个正着。
她杵在那,暗暗心惊,半天才回过神来要请安。
姜北屿看到了她,目不斜视的走了。
等他走了,齐妃才走了进来。
秦晚调整了一下坐姿,刚好有给齐妃带的礼物,就吩咐小芝麻拿过来了。
一盒巧克力,一盒速溶奶茶,一盒泡芙,还有一个kindle。
里面她提前给她下载了许多,充满一次电可以看一个月,她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可以排解一下寂寞。
齐妃看了她一眼:“太后,又私下里跟我说,想让我去她那儿……”
秦晚心如止水,脸上没有什么变化:“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齐妃说:“我认为这样于理不合,而且,有负于你之前对我的帮助。”
秦晚淡淡说:“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因为,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齐妃说:“冷妃,我信你,既然之前答应了我,必定会保我在宫中无虞,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用再去依靠太后。
而且,我觉得,如果我选择留在太后身边,你一定会不开心的。”
秦晚心里很欣慰,笑了笑说:“说实话,我的确会不开心,但还是会选择尊重你。”
齐妃再傻也知道这是站队,希望自己赌对了。
她说:“谢谢。”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秦晚并没有太过挂心。
下午,她踩着平衡车,在御花园里溜狗。
今日,她比往日要早两个时辰,因为,晚上,要举办宫宴。
姜北屿在御花园设下宴席,要为太后和贤王接风洗尘。
看着她骑着平衡车从御花园溜过的身影,两个老嬷嬷和几个奴婢躲在暗处的枝叶后面看着,接着,转头去了凤安宫。
凤安宫正是太后的宫殿,她将往日的心腹老奴和侍婢大部分都带去了五台山,这次又带了回来,是以,路上,秦晚发现了几个年纪比较长的生面孔。
“娘娘,冷妃娘娘,不知道踩着了个什么,像个风火轮一样,牵着条恶犬,就在御花园里面大肆游荡!”
太后面容冷漠:“大惊小怪什么,还不是被皇上惯的?现在她在宫里就是横着走!”
接着,她眯起了眸子。
“不过,现在哀家回来了,就不一样了。等着,看哀家以后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