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年待冯县令出门,也从房中现出身来,从画卷暗格中盗出金杯,随即揣入袖中,便赶回米铺。沈哲言见他返回,忙问他情况如何,赵鹤年取出袖中金杯,据实告知,沈哲言也不胜欣喜,问道:“可能即刻用来医治疫病。”赵鹤年点点头,说道:“我观此物有些玄妙,待我一试究竟”。说着掌中透出数寸白光,似金针,似银毫,直往金杯透入,不过多久,白光散去,金杯此时样貌已经大改,从金色变为白玉模样,沈哲言一旁看得疑惑不解,出言问道:“这金杯怎变得这般模样?”
赵鹤年摇摇头,沉吟片刻后回道:“想是有人故意为之”。沈哲言问道:“这是为何?”
赵鹤年把玩着玉杯回道:“物体的功用不会因为表面的纹饰改变而有不足,但表面光华太过耀目便会引人觊觎。想是后辈能力不足,长辈便用此法遮蔽,又恐遮掩太过,后辈不予理睬,便以黄金为皮,绘制符文,隐藏宝物气息”。
沈哲言观玉杯洁白无瑕,温润细腻,却不知有何玄妙,于是问道:“这玉杯如此小巧,却不知如何用法?”
赵鹤年淡淡笑道:“这玉杯已是法宝一流,已属灵器之列,只是为何能克瘟病,想是和其材质有关。待我稍作祭炼便可动用”。沈哲言喜道:“道长还请快快祭炼。”赵鹤年点点头,便回至店铺后面房间祭炼。
他盘坐床上,手捧玉杯,往空一拋,手中掐动印诀,玉杯便悬浮于空。只见他手中印诀连翻,个个白色符文从双掌之中飞出,打入玉杯之中,玉杯素色光华连闪。不过多久,杯身道道素气缠绕,各个符文流转。
赵鹤年以真气内外浸染,他此时已是今非昔比,真气雄浑不是当年可较,不过一柱香时间便将玉杯祭炼成功。他此时真气贯通内外,才知此物并非玉石制成,而是骨骼雕刻。只是他见识浅陋,动物骨骼虽有差异,但其中分别甚小,他也不能全识。但是,有一点他却有八九分把握,此物乃是禽类腿骨制成,因飞禽与走兽不同。走兽在地面天敌较多,与他类多有争斗,因此骨骼细密。禽类飞于天中,骨骼中空轻巧,其中空隙较大。虽常人难以发觉其中细微之处,但赵鹤年并非常人,又精通炼器之道,所以能洞明其中精微之处。
古籍中有言:其状如鹊,青身白喙,白目白尾,名曰青耕,可以御疫,其鸣自叫。赵鹤年思来想去,只有这种神鸟才符合这杯妙用,于是便唤作“青耕杯”。
收起玉杯,来至后院庭中,庭中有一口水井,乃是店铺日常饮水之用。他从袖中取出玉杯,将玉杯倒置,杯口朝下,手中掐个诀,往井口一招,一道水流自井中而起,只见井水源源不断汇入杯中,不过多久,赵鹤年心中估摸足够,便收起玉杯。往门外而去。
沈哲言见赵鹤年出来,忙迎上来,问道:“道长可是成功?”赵鹤年微笑的点点头,说道:“不负所望。你将此杯拿去,但逢病患,饮下一杯便可痊愈”。说着便将玉杯递过,沈哲言满心欢喜的接过玉杯,也不作他想,转身匆匆去了。
沈哲言拿过玉杯,往一位病患碗中倒入清水,只见清水汩汩不绝,倒完一碗犹自不断。他不由惊异,忙换了一只碗继续施为。连倒七八碗,杯中仍有清泉流出。他此时才反应过来,果然是仙家宝物,不同凡俗。于是加紧脚步,源源不绝将杯中之水倾出,灾民观此物神奇,直视为琼浆玉液,争相往前,饮下后只觉通体轻松,毛孔舒张,直如盛夏食酥酪,烈日饮冰泉。
不过半日功夫,沈哲言手持玉杯便将全城周济。又半日,城外灾民便得解救。
却说天中赤发疫鬼施布疫气,只见天中滚滚疫气化为丝丝细线,自天中垂落。只是一日过去,却不见精气反哺而上。心中知道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于是隐在云中,张目往白元县城观瞧,却见一白衫男子手持玉杯,疫气纷纷退散,不觉心头大怒。
赤发疫鬼化为一股怪风往沈哲言而来,只见天中顿起阴云,地上怪风呼啸,别处并不见枝头摇动,凭空一道气旋卷来。沈哲言见此风有异,又听赵鹤年说,有妖怪作祟。此时也是慌乱,连忙纵身翻跃,只是他道行尚浅,只能轻身借力,不能陆地飞腾,不过十数步便被气旋裹挟,身子被刮得摇摇欲坠,只恨脚下无根,不能稳住身形。不由心中大急,眼见便要被怪风刮起。
忽见一道白光射来,身体立刻失了束缚,一个踉跄,却被一只手臂扶住,抬眼看去,正是赵鹤年。刚要说句感谢的话,却听赵鹤年说道:“将玉杯给我,你速速回家去吧”,沈哲言连忙将玉杯递出,赵鹤年拿了玉杯,急往天中阴云而去。
他先前并不自己出手,而是将此杯给沈哲言救助百姓,便是有意让沈哲言引出此怪。赤发疫鬼乃是疫气成形,擅于虚实变化,若是有意躲藏,难以寻着踪迹,所以赵鹤年也并未主动去寻,而是每次等其露出踪迹再去捉拿。
他却不知,此怪自得“瘟丹”以来,自以为有了依仗,也并不畏惧赵鹤年,反而视其为阻碍,若是除了赵鹤年,这一城百姓便能补益道行。即使不是此次玉杯显露踪迹,他也会炼化瘟丹之后,再战赵鹤年。别看它似有人性,能说人言,本质却与人不同,不以人之善为善,也不以人之恶为恶。既从天地中生成,本无所谓形体,虚实变化,也不畏惧生死,其实乃是一丝天地劫气成形,若得天地垂青,得不生不灭之体,自然化为神灵。正所谓:天地本无私,盈虚本有数。
赤发怪物见赵鹤年寻来,也不畏惧,正好一试新炼手段。一吐口中瘟丹,化为一片黄云,极速往四周展布,顷刻间席卷四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