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到达彭城县的第五天,整个彭城县内气氛格外地诡异,大街上空无一人,连平时风雨无阻的小商贩都消失无踪。
只有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依旧缩在大街的角落中,用眼睛扫视着这座空荡荡的城市,看是否会有一块面饼从天而降。
“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开始从城北响起,接着就见一队士兵出现在街头。
为首的武将手握方天画戟,浑身散发着犹如魔神一般的凶威,让人不敢直视,座下的宝马毛色赤红,就像一团团火焰在燃烧。
吕布带着一队亲兵,从位于城北的临时府邸,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了东城门。
而此时的东城门外,已经聚集了整整三千士兵。
“成廉,彭城就交给你了!”
城门大开之后,吕布对跟在身旁的副将吩咐了一声,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朝东方而去。
城外的士兵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在吕布的魔威之下,一群纪律散漫的新兵却井然有序,鸦雀无声,似乎这本就是一支百战精锐。
两个时辰之后,吕布率领两千大军来到一座山谷前。
“主公,这座山谷就是邓家的祖地,原本这里因为缺水而荒无人烟。据说数百年前,一位名叫邓忠的文士路过此地,看上了这里的位置,于是他举族迁往此地,并带领族人从泗水引来一道支流,从此这里便成为了邓家的祖地。”
在吕布身后,一位年轻士子骑在一匹乌骓马上,侃侃而谈。
此人名叫蔡款,字文德,是彭城本地士人,也是吕布来彭城之后,唯一一位主动投靠的士子。
蔡款的蔡家只是彭城县内的一个小家族,在曹操兵临徐州之时,并没有主动阿附,因此不在吕布的清剿之列。
蔡款主动追随吕布,自然不是被吕布霸气所折服,而是因为蔡家与曹操有血仇,蔡款的父亲,也就是蔡家上一任家主,在曹操第一次讨伐徐州之时,死于乱兵之中,因此蔡家除非走投无路,是断然不会投到曹操麾下的。
在这个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所谓的志趣相投,可不是简单的互相看得顺眼,更重要的是能互相成就。
吕布与曹操为敌,能为蔡款报仇,这就是蔡款的“志向”,再加上吕布身为徐州之主,先天上占据大义,因此蔡款才能说服家族众人,在如今局势混乱之时,背叛彭城士族集团,投入到吕布麾下。
对于蔡款的来投,吕布当然是欣然接受。
此人能力算不上突出,二十多岁的年纪,也不过勉强入阶,终身成就大概止步于玄级谋士,但是对目前的吕布来说,任何一个入阶谋士和武将,都是极其难得的。
“文德说的对,此地易守难攻,的确位置上佳,不过毕竟是个山谷,范围有限,资源不足,家族想要发展壮大,恐非易事!”
“主公真知灼见,山谷背阴,不利于种植,邓家也只是普通士家,并没有适合这种环境的特产,因此在此地定居两三百年,家族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这才选择靠拢张家,就是想在张家的帮助下,从其他方面弥补自己的不足。”
吕布来到邓家祖地,当然不是为了来观光的,而是灭门!
邓家就是依附张、严两家的三个小家族之一,吕布此行主要目的当然是张家,巧的是,邓家正在前往张家的途中,吕布当然不介意顺手抹除这个不知好歹的家族。
只是,这个家族的族地确实不太好攻打,因为谷口狭窄,很容易就修筑了一道数丈高的城墙,与左右的山体连成一片,在没有攻城车等攻城器械的帮助下,哪怕守卫力量薄弱,想要打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损伤肯定不小。
吕布点头示意,已经有一位亲兵骑着战马,来到离邓家修筑在谷口的城墙之外一里的位置。
“邓氏家族勾结山贼,攻打傅阳城,擅杀傅阳令,意欲谋反。徐州牧亲自率兵讨伐,限尔等一炷香内开门投降,否则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亲兵连着喊话三遍,保证谷内的邓氏族人能听到之后,就退回了吕布身边,并没有跟他们搭话的意思。
此时,山谷之中,邓家族内一片闹哄哄,四五位族老正在争吵不休。
“老夫早就说过,不要轻易卷入大势力之争,现在可如何是好!”
“唉,这个紧急关头,族长却不在族中,现在族内就剩我们一群老弱病残,依我看不如直接开门投降吧!”
“不行,我们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易守难攻的地势,就这样开门投降,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坚持一段时间,家主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回来的,张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既然这样,老夫就前去周旋一番,看能不能暂时拖住吕布!”
这些人就是邓家的宿老,各自掌握家中一定实权,在家主带着族中私兵外出的情况下,做决定的也就是他们了。
本来族长带领超过一半家族护卫,响应张家号召,前往傅阳的时候,大多数族老都是不同意的,但是族长身为家族唯一的入阶谋士,独断专行,这些人反对也没用。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吕布既不去傅阳平叛,也不去对付领头的张家,反而来到了邓家门前。
眼看着一炷香时间将近,这位名叫邓冲的族老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城墙之上,然后从吊篮来到城下。
老者一步一晃地向着吕布大军前行,风烛残年的样子让吕布忍不住心生怀疑,他会不会在半路上就自己死了,然后污蔑自己斩杀使者?
吕布对邓家的态度很是不满,无论是打还是投降,也没必要派这么个人来消耗我的耐心吧?
好不容易老者来到吕布身前十余米的位置,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整了整衣冠,然后一丝不苟地对着吕布行了一个大礼,开口道:
“邓冲拜见使君,使君请恕罪,邓家家主如今不在族中,因此有所怠慢!”
吕布见老者还准备长篇大论,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铿锵有力地问道:
“本将军问你,邓氏是降还是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