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的很仔细啊,简直像是在听历史书呢。”简零笑着鼓了鼓掌。
“所以,这些,有多少是「祂」亲口告诉你们的呢?
“少数,大概30%。”
“除此以外,大多是通过从虚数空间中收集的数据,以及量子之海里那些世界泡残骸中复刻下的信息,再加以我创造的‘维了个薇’超算进行的推演,以及我天才大脑的奇思妙想才得到的答案。”维尔薇又开始自说自话。
简零:“不说了?你不说那就梅比乌斯接着说。”
“诶别别别,我接着说。”她不好意思的一吐舌。
“世界拥有了自己的意志,「祂」不再逆来顺受,接受虚数赐予的,名为‘终焉’的命运。
“按照常理,在本征世界陷入轮回之时,以太锚点会受到影响,世界泡会在终焉力量一次次的影响下脱离虚数末梢,步入毁灭,最终落入量子之海,变成了无生机的废墟。
“但和所有有意识的个体一样,祂不甘于按部就班的走完虚数带给祂的覆灭之路。”
“即使,对于整个虚数而言,祂的存在相当于癌细胞,理所应当被清除干净。”
“但癌细胞,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又是一声响指,画面被带回现实。
“有些癌细胞,它们会产生各种奇特的物质,用以阻拦抗体,乃至杀死免疫细胞。
“在生物学上,这种现象叫做‘免疫逃逸效应’。”
“而我们,还有你。”她的目光跳跃了几下,最终死死锁定了一脸悠然的男人。
“就是被‘癌细胞’创造出来的,‘逃逸物质’。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移向别处,似乎也被勾起了深层的记忆。
“是呀……”一声不吭的爱莉希雅忽然开口。
“在那个行将消散的文明中,我们,是最接近于战胜崩坏的一群人。”
“逐火十三英桀,多么庄严而绚丽的名字。”
“也是基于此,祂捕捉了我们破碎的信息残片,将我们复刻于此,作为祂反抗虚数的武器。”
“我们拥有与逐火十三英桀完全一样的性格,躯体,与的全部记忆。”
“但我们,终究是不同的个体。”
“比起人类,或许我们的存在,和量子之影更为相近吧。”一瞬的失落,却也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随后,看向他的双眼,目光坚定,却仍旧灵动。
“作为我,爱莉希雅的影子。”
我没有像她那样的,‘始源’的权能。
“自然,也无法像她那样,用那种方式,为世界,撒下希望的花种。”
“我没有什么【真我】可言。
“所以,我的代号,是人们对她,最常有的表述。
“【无瑕】的,爱莉希雅。”
“还真像是你会做的事啊。”
“比如,什么‘来到新世界要有新气象’,非要把‘世界蛇’改成‘噬界蛇’。
“嘁~,无聊的家伙……”梅比乌斯做出十分鄙视的表情,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呼~”简零稍稍松气,目光涣散了几息,不知在想些什么。
末了,视线重新回到维尔薇身上。
“继续吧。”
“就目前而言,你们可没什么进步,更谈不上给我惊喜了。”
“嗯……”她应了一声,随即从回忆中脱出。
“作为我们,其实只是‘世界’的一个尝试,或者多铺的一条路。
“而你,你才是祂真正的杀手锏。”
“祂通过观察乃至模仿终焉之茧,创造出了一个个体。”
“拟造的个体,名为‘归零’。”
“拟造的终焉之力,名为‘业’。”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为这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奇迹而惊叹。
“如果创造我们还在合理的范围之内,那么你的诞生,就彻底超出了虚数法则的合理范围。”
“这也就是为什么,祂可以间歇的引导我们,却从不指引你的行进方向。”
“因为你的存在一旦暴露,虚数便会发现这个世界的bug,并直接将其抹除掉。”
“所以,你才会说,我们是同盟。”他嘴角一挑,随口回应道。
“确实如此。”
“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开始,你想要适应‘业’需要一个极漫长的过程,所以才会有了之前那次行动。”维尔薇看着简零撇了撇嘴,似乎还在为那次惨败感到有些不服。
“如果你最终没能适应‘业’,我们会以自己的方法尝试结束崩坏。”
“但你创造了奇迹,不仅带走了布洛妮娅,最后也控制住了你的力量。”
简零沉默。
奇迹?
就算是奇迹,那也是她为他创造的。
“嗯,我要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些。”维尔薇一摆手,看向梅比乌斯。
“接下来,就是梅比乌斯博士的领域了。”
“正如我们以前取得的成果,终焉的权能是时间的流向,与始源权能形成轮回的闭环。”梅比乌斯十分自然的接上了话头。
“因此,在发现你的‘业’与终焉之力的类同后,我做了些很有意思的实验~”梅比乌斯勾了下唇角,眯起两只了竖瞳。
“这种名为‘业’的力量,虽然从外表来看,无疑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但事实上,其中每一个微小的部分,都有着独立的‘自我’。
她倾了倾身。
“打个比方吧~,就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一缕‘业’,其中就包含了超过四十二位数的个体组分。
“我们可以大胆的怀疑,每一个组分的‘自我’,都包含着一个完整人格的一片残像。
“那么~,如此庞大的力量,究竟蕴藏着多少的组分呢?
不需要梅比乌斯说下去,在场的所有人也知道,那是一个绝对的天文数字,几乎趋近于无限的数量。
“事已至此,祂的逃逸方式便很明了了。”女孩鲜绿色的指套抵住唇角,发出银铃似的笑声。
“为了确保你的存在不会被虚数察觉,‘世界的意志’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式。”
“在最初的最初,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体里有着极为微弱的一点‘业’,几乎完全无用。
“然后,你死了。”
而在你死亡的那一刻,祂拟造的终焉权柄,也就是‘归零’,发动了,将世界重新重置到了你诞生的那一刻。
“这样,上一次轮回时存在于体内的‘业’,就会裹挟那一世的一缕意识,积累到下一次轮回的个体中。”
“这样,每一次重置的初始,都只是极微小的变化,以此瞒过了虚数的监视,同时也将虚数的流动重置到那个时刻,以确保祂本身也不会被虚数所察觉。”
“就这样,一点点积累。”
“而某一次轮回时,‘业’的积累达到了一个质变的程度。”
“于是,在无数微意识的聚合下,‘业的意志’便诞生了。”梅比乌斯说着,不时看看沉默不语的简零。
“业的意识会帮助每一次轮回时尚还弱小的素体管理那渐渐庞大难以掌控的力量与储存其中的意识,并引导素体的本我慢慢将其掌控。
“而在每一次轮回的素体死亡后,他意志的一缕也会像以前一样随微小的业并入下一世的业的意志,不断补充着它。”
“而它,则会将所有素体经历的一切默默储存起来,并在每个素体死亡的命道节点上打下记号,警示之后的素体本我。”
“如此,反反复复,永无尽头…
“直到……现在。”她似乎轻笑了一声。
“在经历了趋近于无限次的轮回后,业’已经积累到了这种地步。”
“这,难道还称不上神迹吗?嗯哼哼~”
简零没说什么。
因为……她猜对了。
他之所以能够预知危险,预知未来…
他之所以能够回溯过去,回溯往昔…
他之所以知道物品会爆炸,是因为某一世,他被其炸死,在这个无限命路之一的节点上,留下了“警示”。
他之所以知晓过去发生过的事,知晓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是因为,在之前的轮回中,他已亲身,将其走过。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预知和回溯。
所谓“命运”,从来都未可知。
一切,都只是因为,在趋近于无限次的轮回中,他已经经历了近乎无限的可能性。
预知与回溯,都只是前人栽树,从无数轮回已有的“经历”中拿出而已,就这么简单。
这就是“预知”与“回溯”的本质。
走上这条,已被近乎无限次试错,从而编辑修正的道路。
可……
被无数次修改的命运,还配被叫做命运吗?
“梅比乌斯教授……”
“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