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送走了三个孙子,朱元璋唤来了自己最信的过的文臣,翰林大学士刘三吾。
当初在立朱允炆为太孙时,朱元璋便曾召见他。
“燕王英武似朕,立之何如?”
当时他的本意是想要立燕王朱棣为太子,但随后刘三吾却说……
“皇孙年富,世嫡之子,子殁孙承,适统礼也。”
“即立燕王,置秦晋二王何地?”
那意思就是说,朱允炆已经长大,且年富力强,太子没了,留下的位置自然要传给长子朱允炆。
如果立老四燕王朱棣为太子,那老二秦王朱樉,老三晋王朱棡,怎么办?
他们肯定不服,势必会造反,到时骨肉相残。
正是有了他这番话,才奠定了朱允炆的皇太孙之位。
(以上皆符合历史记载。)
可如今朱雄英回来了,朱允炆已经不再是长子,所以此刻朱元璋再次召见刘三吾,想听听他的意见。
“今日大殿下在奉天殿的表现的确耀眼,但……”
“若没有了陛下的袒护,他是否还敢如此盛气凌人?”
“年轻人未经世间磨练,难以守住本心!”
朱元璋冷冷一笑。
“那孩子八岁被人毒害,如今十年过去,一个人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
“细算下来,只怕朕的诸多皇子皇孙中,没人比他吃的苦更多。”
刘三吾顿时语塞。
朱元璋则继续说道。
“昨日他回来,先在他爹那里跪了一天,之后帮我治好病,又去他皇奶奶那里跪了一夜。”
“此等孝子贤孙,足可堪称典范!”
“再加上他今日在奉天殿上那种发号施令,睥睨天下的气势,比当年的我,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大明若能有这样的人执掌,必然还能更进一步。”
“还有允熥那孩子,也是不错!”
“虽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心中颇有血性,小小年纪就敢带兵出征。”
“锦衣玉食了十几年,在他皇奶奶那里一跪就是一整夜。”
“若不是他突然跌倒,只怕自己永远都不会说。”
朱元璋滔滔不绝的赞许那二人,眼神中满是欣赏与疼爱。
刘三吾意识到不对,赶忙开口提醒。
“如今太孙已立,若贸然更改,只怕朝廷动荡,国将不宁!”
“而且大殿下消失十年,如今突然回来,其心性和才干如何,还有待考证!”
“所以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身躯一怔。
“你说的这些朕又如何不知!”
“刚刚允炆那孩子,在我这里哭诉了许久,称这两日雄英已经揍了他好几次。”
“他虽是太孙,但一个做弟弟的,念及骨肉亲情终究是不好说什么,让朕好好管管!”
“可是古往今来,弟弟做了错事,哥哥管教弟弟,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真要说起来,允炆能坐上这个位子,还是钻了雄英消失十年的空子。”
听到这里,刘三吾震惊之余,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皇权至高无上。”
“你刚刚说的那些长幼尊卑的礼法,在皇权面前必须让路。”
其实这些话他朱元璋又如何不知?否则那些开国功臣也不会一个个惨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只不过……
眼前之人乃是他的大孙子,他最中意的大孙子,他巴不得对方能够这样,所以又怎会责怪!
“今日大殿下在奉天殿出手打了皇太孙,此事早已引得文武百官心中猜疑。”
“他们纷纷议论,猜测陛下想要废除太孙。”
“长此以往,朝堂必将大乱!”
“为今之计,尽快为两位皇孙封王,方为良策!”
凉国公府。
宽敞的大殿内,蓝玉和常升居中而坐,两侧是一众身穿盔甲的将军,他们一个个神色冷冽,整个大殿充满了肃杀之气。
此时在大殿正中摆放着一口大锅,锅中是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齐德隆和齐东强二人。
锅底有着大量的木柴,大火熊熊燃烧,使得锅内温度不断飙升。
看这架势,明显是想要将锅中的二人活生生炖了。
“本将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从不曾有过亏待。”
“没想到今日你们竟想反咬我一口。”
“说说吧!是谁让你们诬陷我的?”
周围不断升高的温度以及压抑的气氛,早已压的二人喘不过气来,听到蓝玉问话,再不敢迟疑。
“是……是太子妃!”
“是我一时财迷心窍,受人蛊惑。”
“请大将军责罚!”
对于这个答案蓝玉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暗暗把这比账记下,并未多说。
“之前在奉天殿上,你二人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蓝玉走到近前,手起刀落,瞬间割裂了二人的嘴巴。
鲜血不断自嘴角滑落,迅速将周围的热水染红。
“既然你们管不好身上的零件,本将军就帮你们管管!”
见蓝玉还想动手,常升急忙跑过来。
“他二人虽然该死,但如今若是死在这里,只怕又会落人口舌!”
说到这里,他走到二人身前。
轻轻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们放心去吧!”
“只要你们将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员,都招出来。”
“你们家里那些人,我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话落,齐德隆齐东强二人瞬间面如死灰。
他二人能有今日的成就,自然不是傻子,也自然能够听出常升这弦外之音。
不过成王败寇,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保证家人不受到牵连了。
虽然明知此刻常升说的未必是真,可眼下他们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启禀两位将军!”
就在蓝玉推开常升想要继续对二人动刀子时,殿外突然跑进来一人。
“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对太子府的大殿下和三殿下两位皇孙封王。”
封王,不是太孙。
这让蓝玉和常升之前澎湃的心,瞬间沉入湖底。
原本他们以为,朱雄英一回来,凭他嫡长孙的身份,皇太孙之位自然要易主。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的春天也就来了。
可如今……
就只是封了个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