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青一觉睡醒后,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抱着被子在被窝里缓了缓神。
然后睁开眼,便看见李玄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转眼,他也十八岁了。
从当初的脆弱痛苦不堪,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俊气完美,他承受的病痛绝不比任何人少。
外在的伤痛,内在精神的病态折磨,他不可能真正的恢复如初。
这也是冷清青一直没尽早将他带到巫族的原因。
首先她就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得不到精神上的疗愈,很有可能再因为她的暴脾气而二次受伤。
其次,进入巫族,跟那帮牛鬼蛇神一起生活,这孩子想不歪都难。
特别是巫族最近在做生物研究,解剖各种生物,想要弄出个集合体来当祭祀物。
神叨叨的,一个个都跟精神病没两样。
让李玄青跟他们长久接触,近墨者黑,他的状态只会更坏不会变好。
干脆,还是让他留在道观这边,起码跟好人接触,他的价值观能够得到良好的教育。
总归,他也确实该跟她保持距离。
她绝非良人,她能够带给他的不单单是救赎,有可能还有偏执面,所以他疏远她,她接受,甚至认为这是好事。
李玄青睡梦中感知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很警觉的醒来,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是冷清青。
他不知为何,拘谨到脖子都有点红了。
“姐姐……”他低头小声称呼道。
冷清青也被这莫名尴尬的气氛给弄的不自在,她捋过头发,嗯了声:“你应该没别的事了?没事我先走?”
李玄青听见她说要走,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好似是默认同意了一样。
但冷清青可太知道他的德行了,他的沉默才不是代表同意。
冷清青还能怎么办,只好靠在床边墙上,说:“行,不走也行。我留在这里吃个饭再说。”
他开心了,抬头难掩开心的对她点头:“恩。”
……哎,万万没想到,她又来到了宠孩子的道路。
她就纳闷了。
她在天界时冷漠强势,根本不惯着任何人。
怎么来做个任务,见到个小男配,她便控制不住她的宠溺行为,只想哄男配高兴?
啧,有病。
方华都无比意外冷清青会留下来吃饭。
洞穴之内有个瀑布区域,是露天的可以见到阳光,他们吃饭就坐在那边吃。
冷清青端着碗,坐姿笔直,瀑布作为她的背景,更衬托出她的几分比天高的器宇轩昂。
小道士们都跟冷清青很熟悉了,偶尔与她对视一下,然后傻呵呵的笑两声,再继续吃饭。
好漂亮。
谁家邪祟长这么好看,又这么平易近人啊?
当然是他们家的上古之神啦。
方华无语看了眼自家花痴的道士们,又瞥了眼冷清青:“你现在不被巫族人监视了?两三个时辰不回去你也不着急,还能留下来吃饭。怎么,你自由了?”
李玄青换了一身干净的带着淡淡花香的白衫,侧头看着她。
他也很好奇,她留下来当真没事吗?
冷清青傲然冷笑:“监视我?呵,他们一群废物也有那能耐?早四年前他们就控制不住我了,不然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着?”
方华:“……那你还在巫族忍辱吞声待了四年?你有病?”
是挺有病的。
冷清青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她觉得自己窝囊到连饭都吃不下,无语道:“巫族有个可使死人复活的法子,我找了四年也没找到。都别提了,你们以为我愿意在那里装犊子?”
她现在都不是装犊子了,都快成真犊子了。
巫族的人以为她已经成了傀儡,能百分百听从他们的命令,所以把她当狗一样使唤。
她整个神明的生涯,都没遭受过这样的罪。
太耻辱。
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复活一个人竟然这么费劲。
但她答应了李玄青要复活他父母,这件事,她总不能食言。
李玄青隐隐约约好像能猜到她要复活什么人,蹙眉,内心说不出来的自责愧疚,低下头沉默了下。
然后,他的头就挨了一巴掌。
他怔愣看过去。
是冷清青拍的,她睨着他直言道:“你别又给我弄出那副死人样来。你得明白,在这个世界里,别人做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我帮助你那是因为我愿意,跟你无关明白么?”
很多时候,单方面的行为,单方面的照顾,都属于很自私的行为。
她做了她愿意做的事,她根本也没考虑他愿不愿意被她帮助,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虽是帮助了他,但其实跟他本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要是因为这种事而有愧疚感,那他纯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李玄青很认真思考着她的这句话:“可是……”
“没有可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别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担,别人怎么做永远都是别人的事情,你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冷清青抬手又揉了下他的头。
“吃饭。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方华直接跟冷清青表明:“我们做的饭菜很好吃,他瘦可跟我们没关系。”
冷清青护犊子,他们可都清楚了,他们可不想因此被责备。
李玄青低头笑了笑,一直坚持的防备心在这时放下了不少,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柔弱。
是的,柔弱。
其实他从不是有力量的人,而正因为他本柔弱,才要假装强大。
可事实总是事实,假装强大的人,总会过度自尊自爱而对所有人产生敌意。
唯有真实,才能舒适又平和的活下去。
很多时候改变都是一瞬间的。
李玄青深刻认识到了这个道理。
吃完饭。
他主动拽了拽冷清青的袖子。
冷清青懒得跟猪一样一动都懒得动,回头看了他一眼:“嗯?”
方华见此嫌弃道:“您可动弹动弹吧,一个上古之神愣是看起来跟个懒汉差不多。”
冷清青:“你就忍着吧,我在巫族那叫一个卑微,跟个畜生似的十二个时辰不带休息,我来你这儿休息休息怎么了?”
李玄青侧过头去低眸笑了下。
哟,他还敢笑?
冷清青直接勾住他的脖子,进行一套锁喉,将他给锁进自己怀里。
“笑什么呢,嗯?胆子大了是不是,连我都敢笑话了?”
李玄青被架在她怀里,忍不住笑着说:“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她蹂躏了一下脸,才重获自由。
坐在轮椅上,他揉着自己的脸,满眼笑意看向她,说:“我怀疑你很早之前就想揉我脸了,总算让你找到机会了,是不是?”
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勾唇道:“是。四年了,看着你这张俊秀的脸,我却只能看不能摸,痛苦着呢。”
李玄青笑出声,掐了下她:“臭流氓。”
不过他不讨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