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羡枝回了房间,简单的清洗了伤口以后便支走了画屏。
她盘坐在床,屏息运功,腹部升起一团热意。
南羡枝惊喜的睁开了眸子,她的修为竟然还在......
老天爷开眼了,不报了仇都对不起帮她的老天。
上官凛是妄忧泽的魔主。
上一世,他看重她修行的天资,所以让她留在妄忧泽,让她成了同他一样的魔修。
她的天资也确实不错,就算上官凛没有派人教她,甚至还三天两头打她折磨她,她的法术也修行的足够以一敌百。
如今有了修为,一切就都好办许多了。
妄忧泽太远,她便先报近处仇。
......
次日傍晚。
“为何没有吃食,将军府难道穷到吃不起饭,要主子挨饿受冻了吗?”画屏站在伙房中喊道,满脸怒容。
“主子?呵呵,真是好笑,你们院那个算的哪门子主子啊?”伙房的婢女冷眼看着画屏。
画屏攥紧了衣袖。
她每次来取食物都会被这伙房的婢女奚落,她不愿意惹事便都忍下了,但是今日她竟然直接不给她吃食。
小姐刚刚受过伤,没有吃食哪里行。
“你若是今日不给,我就算豁出命也要闹到将军面前,我家小姐若是饿死了,我便也没什么活头了,那我就带上你一起死!”画屏气得满脸通红。
“你!”伙房婢女被画屏暴怒的模样唬住了。
她就是个做工的,这些还不都是大小姐的意思,带走她做什么?有本事去找大小姐撒野啊。
“只有这些,爱吃不吃!”婢女说着将一盘馒头哐当一声扔在了桌上。
画屏气得喘着粗气,拿起了桌上的馒头。
她没有底气,若是在和她纠缠下去,她找来大小姐的人,她就连这馒头都拿不到了。
画屏回院子的路上越想越气,气得红了眼眶落了泪。
她只能将心中的委屈生生憋回去,她不能被小姐瞧见她这模样,小姐会担心的。
画屏回到院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才敢进屋。
破败的院落中飘起了细小的雪花,砖砌的院墙生了一层寒霜,院外灯火已经亮起,院中却只有昏暗的一盏烛光。
南羡枝看着闪烁的火苗,抬手挡住了风,火苗着的旺了一些。
南羡枝弯唇轻笑,她算算日子,自己也是个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可还从未有人替她挡过风霜呢。
窗口寒风乍起,烛灯还是灭了。
画屏连忙拿了火折子继续点亮了灯芯。
“小姐,奴婢还是将窗关了吧,不然休息时寒气难散。”
画屏不明白为什么小姐非要开着窗户,外面严寒,窗子本就漏风,这样大敞开着冻的器物都冰凉。
南羡枝若有所思的看着仍在跳跃的火苗。“既然风大,那就该让自己燃的再旺一些。”
南羡枝说着面带笑意的拿起了盘子里的硬馒头啃了起来。
心中想着,这么有深度的话她是张口就来,她不成功谁成功。
南羡枝自恋的模样落在画屏眼中就成了故作坚强,画屏看着自家小姐一阵心疼。
她家小姐那么善良,怎么就不能过的好些呢,受了伤还要在这满是老鼠的屋子里啃馊馒头。
外面又下了雪,小姐穿的衣裳如此单薄,她的月俸又少的可怜,买了炭火剩下的根本就不够买一身棉衣给小姐。
画屏心里想着,眼泪便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怎么了?”南羡枝抬眸问道。
“小姐,您的日子何时才能好起来啊。”画屏擦了擦眼泪小声哽咽道。“这馒头,怕是放了都有几日了,奴婢没用......”
南羡枝微怔,随后笑了起来,她还以为这丫头是受了欺负,原来是因为心疼她啊。
“没关系,能填饱肚子都是一样的,以往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
“快了,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南羡枝笑道。
今夜月黑风高,正合适她杀人放火。
南羡枝听说南将军今日回了玉京,随后便被召进宫去了。
此时府里都在庆贺将军归来,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今日便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
这将军府是困不住她的。
她若想好好修行,便要去灵力充沛之地。
妄忧泽的魔修十分残暴,南羡枝并不想回到那个遍地杀伐的地方,妖族聚集的无上灵域她未去过,但是听闻那里以种族聚居,怕是她去了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玉京虽是人间最繁华的都城,但这里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几乎没有灵气。
玉京以外,有一仙山,听闻那里是人间灵力汇聚最多的仙境,有些家世显赫的世家会送有天赋的子弟去仙山修行。
如此一来,仙山便是她的最佳选择。
“吃好了,该干活了。”下定了决心,南羡枝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
“干什么活?”画屏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
南羡枝笑了笑,自然是报仇。
“画屏,你想离开将军府吗?”南羡枝并没有回答画屏的话。
画屏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画屏只要跟着小姐,在哪里都好。”
“我想离开这里,离开玉京。”南羡枝柔声道。
世间很大,玉京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离了玉京也意味着更危险。
若带上画屏,她恐怕没有办法护她,会让她遇险。
上一世她孤身一人,不知多少次身受重伤死里逃生,她是不愿意让画屏和她吃苦的,但是她也不舍得留下画屏一人在此。
“画屏,我听说玉京之外有一仙山,那里风景甚好,是修行宝地。”
“人生短短数十载,倘若有缘修行,那便能多活上个几百年了。”
画屏没想到小姐会突然想要离开,一时间有些无措,但她自小就伺候小姐,她并不想离开小姐,随即点了点头。“画屏听小姐的。”
以她的身份留在玉京只能一辈子做别人的奴仆,以后能嫁给大户人家的家丁已经算是最好的出路了。
若是随小姐离开玉京,或许她会有不一样的生活。
南羡枝得到了画屏的回应,便让画屏在将军府外的柳树后等她,随后独自出了门。
上一世她走的匆忙,没有机会报了南嘉折磨她多年的仇。
这一世,南嘉一定要为她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南羡枝了,在妄忧泽的这么多年,她哪怕软弱良善一次,都会害的自己丧命。
南羡殷绕到了南嘉房间门外,躲在树影下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月上枝头,屋内亮起了烛光。
“爹爹怎么还没有回来,这么多日子不见,爹爹倒是一点不想我。”南嘉埋怨的声音传来。
南羡枝嗤笑,南将军宠爱南嘉,父女情深的戏码她可是看了许多年了。
南羡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只知道自己是南将军抱回府中的,他们都说她是南将军的私生女。
在南羡枝的心中,她与南将军并不是父女,她甚至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
南嘉不许南将军去她的院子,也不许她叫南将军父亲。
“小姐莫急,将军忙完了,定第一时间来找小姐。”赵嬷嬷安慰着。
“你去前厅盯着,爹爹进了府门就立刻来告诉我!”
“好,奴婢一定告诉将军,小姐等了他一整日呢。”赵嬷嬷带着笑意出了门。
南羡枝闪身躲在墙后,冷眼看着赵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赵嬷嬷走了,机会来了。
南羡枝透过窗缝看见南嘉坐在镜子前在摆弄她的首饰,想来是想好好打扮一番再去见她的父亲。
南将军很宠南嘉,她的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首饰胭脂也是玉京独一份。
而南羡枝的发髻上只有一根品相极差的银簪,是她及笄的时候画屏送给她的。
真不知道南嘉一直以来为何要将她当做眼中钉,将军府中无人将她当做小姐,她的存在也完全威胁不到南嘉,猪圈里的猪尚能吃饱饭,她却不能。
她忍了这么多年,南嘉也该付出代价了。
打扮好了正好上路。
南羡枝敛了眉眼,轻步走进了房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爹爹......”南嘉笑着转过身,却在看到南羡枝的瞬间表情凝固。“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南羡枝笑了笑。“姐姐今日好美啊,父亲见了定会欣喜的。”
南嘉还没等再次开口,便见南羡枝手上白光一现,她便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可惜了,姐姐应该等不到父亲回来了。”
南嘉惊恐的看着南羡枝,她怎么会法术!她真是个妖孽,她要告诉爹爹处死南羡枝!
南嘉慌乱中站起了身,可南羡枝却抢先她一步拿到了她的长鞭。“是想要这个吗?就不给你。”
“昨日姐姐打的羡枝好疼啊,姐姐今日还想继续罚羡枝吗?”
南嘉看着南羡枝的表情,突然从脚下升上一股寒气。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南羡枝,她的表情如同鬼魅一般,像是马上就要变成妖魔将她吞卷入腹。
南嘉有些怕了,她一步步后退,顺带将桌上的木盒全部推到地上,希望有人听到声音能来救救她。
“姐姐,院子里没人的。”南羡枝冷笑道。“姐姐欺辱我时,可想过你也会有害怕我的一日啊?”
南羡枝一步步向南嘉靠近,每走一步南嘉便心头一颤。
南嘉看着南羡枝的模样心中害怕极了,她拿起桌子上的茶碗便对着南羡枝扔了过去。
南羡枝冷笑,稳稳的接住了茶碗,没有丝毫犹豫的砸在了南嘉头上。
南嘉却没有那么快的躲闪能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额头已经被砸了个血洞,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南嘉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把头上的血,她何时受过这种对待,看到手上的血以后她便疯魔了一样,目眦尽裂的向着南羡枝扑了过去。
却没想到,南羡枝灵活的绕到了她的身后,将手中的长鞭牢牢的勒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鞭子确实结实的很,但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南嘉手段狠毒,从小到大让她和画屏吃了数不清的苦,每每想起曾受过的屈辱,她便难忍悲愤。
上一世南嘉便是用的这根鞭子打死了画屏,就这么了结了她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南羡枝一只手死死的攥着鞭子,另一只手摸到了头上戴着的发簪。
南嘉张大了嘴,想要反抗却使不上力,她只能用力的抠着几乎勒进了血肉里的鞭子,将脖颈抠的血肉模糊。
南羡枝将手中的发簪狠狠的插进了南嘉的胸口,南嘉痛的猛烈的挣扎了起来,南羡枝不留片刻,拔出簪子反复插在南嘉身上,想要将这些年的苦痛尽数还给她。
南羡枝在妄忧泽的那些年杀了数不清的人,尤其是在被任命在水牢掌刑之后,倘若她不杀别人,等别人出了水牢便会杀了她。
她是在杀伐中活下来的,在死人堆上活到最后的。
所以南羡枝知道怎么让南嘉死的最痛苦。
“你娘肚量同你一般小,你们这样自诩高高在上的人,死在我手里很不好受吧?”
南羡枝自从记事以来,便是不争不抢,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活着会让旁人不高兴。
将军夫人虽然没有为难过她,但也是默许了府中对她的苛待,默许她的女儿将她当做牲畜打骂。
南将军将她带回来,可是从没有关心在意过她,她也并没有从南嘉的身边夺走什么,却平白受了她这么多年的打骂。
很快,南嘉便停止了挣扎咽了气。
她身上的鲜血流了满地,面色铁青瞪大着眼睛,脖子生生被勒断了半边。
南羡枝的身上沾了血,她便在南嘉的房间里翻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顺便将南嘉藏在衣柜中的一箱金银珠宝和银票全都带走了。
她有个神奇的手镯,是自她幼时来将军府便戴着的,灵力充沛且能储物。
这镯子是个灵宝,南嘉曾想据为己有,却根本取不下来。
“真脏。”南羡枝蹲下了身子将手上的血都抹在了南嘉的衣裙上。
“再也不见了,姐姐。”南羡枝迈过了南嘉的尸体走出了门。
出将军府的路上并没有人拦她,也没人理会她。
也不知道南将军看见南嘉的死状,会是何等的悲痛。
这样有趣的事情,她看不见还真是可惜。
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南羡枝并没有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