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什么收?”
拐角处,解宇臣冷着脸,身后带着十几个伙计正往这个方向走。
走近了,南乔才发现这些伙计普遍年龄都在二十上下,看起来十分的年轻。
解宇臣一路没停,直直越过胖子,就这么有意无意将前面两个人分隔开。
某人也是发现了这一点,顿时拧起眉,显然对于这一行为有些不爽。
逐渐冷凝的气氛吓得胖子心尖一颤,他急忙跳出来,熟练得打着哈哈。
“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别当真,不过花儿爷你今儿带这么多人,这是…”
解宇臣没回他,转眸看向南乔,道,“你让我去找的伙计,今天都带到了。”
一开始,他想不通南乔为什么叫他尽量去孤儿院收伙计,本以为是她慈悲心肠,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没有家,没有家人,没有弱点。
只要给一口饭吃,给一个活儿做,让他们找到自己的价值,假以时日,必定都不会是池中之物,这么一想,他忽然就理解了。
南乔看着这些人,也很满意,解宇臣的眼光不错,挑的这些人底子都不错。
不过最叫她关注的一个瘦小的少年,看着只有十七八岁,在抽签比试身手里,却是抽到了队伍里最魁梧的对手。
所有人一看他抽到了李大成,庆幸之余都是松了口气,不因为别的,只是这李大成是东北人,体型最为健硕不说,还是退伍的老兵,身手比他们好了不止一点。
全部人里只有他不是孤儿,而是在孤儿院待了六七年的安保。
这场比试里,少年输了,单方面被碾压输的极惨,如果不是她跟胖子及时叫停,或许这个孩子会死在这场不公平的比试里。
李大成几乎没有留任何余手,他太想要留下了,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老母需要赡养,那点薪水压根支撑不了她的医药费。
比试开始前,南乔有问过少年,如果他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少年毅然决然选择了继续,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出人头地,好养活孤儿院里那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弟。
两个人为了各自的目标,就这么开始了这场明知会输,还要继续的比拼。
解宇臣道,“这孩子对于古董方面算是天赋,也不知道在哪学了门造假的手艺,把我手下铺子都骗了过去,伙计们本打算送他进去,谁成想他竟过来求我,再加上我急着来找你,没办法就顺路把他也带了过来。”
南乔不冷不热嗯了声。
“这个孩子,我看上了。”
在一旁的李大成听到这个结果,捏了捏拳头,骨子的傲气就要支撑着他大步离去。
蓦然,那道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也留下。”
闻言,李大成不敢置信地回过了头,眼中有光,除了感激之情,还是感激。
少年伤的不轻,鼻梁骨歪到一侧,眼前模糊一片,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挺直了身板站在那,恍惚间,他看见那个特别漂亮的姐姐走到他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向阳,刚成年。”
南乔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一擦脸上的血。
后者颤抖着手接过的同时,就听到她吩咐两个伙计送他去医院。
等到南乔离开,原本管理梨园的老管家带着人走过来,“沈小姐交代了,以后南麟楼大部分的事物,就归你管,你可要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厚望。”
老管家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剩下被挑上的伙计也听的清楚,说完,他恭敬递上一块黄梨木手牌,上面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字。
【沈、南、乔】
向阳呆呆地盯着这块手牌,额角迸裂的伤口往下流着血液,粘黏在睫毛上,流进了眼睛里,显得面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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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选他打理南麟楼?”
另一边的解宇臣纳了闷,那孩子除了有点小聪明,其他方面都不如其他人出众,他倒是更看好李大成,成熟稳重,还有身手。
“你说开盘口最需要伙计有什么?”南乔没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
“身手?”解宇臣觉得这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弱的跟柴鸡一样怎么守盘口。
“对,也没完全对。”南乔缓缓停住了脚步。
几个人谁都没想到,张启灵在此时居然破天荒的开了口,“信念。”
南乔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错,他要养活弟弟,这就是他的信念,李大成的母亲也是他的信念,这些人中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就是为了各自的信念而努力,而我只是给了一个机会,当然,如果他们坚持不了刻苦训练,南麟楼也不会养吃干饭的。”
张启灵接收到南乔赞同的眼神,随即就面无表情看了某个方向一眼。
某人:我姑且当你在挑衅胖子。
另一边,胖子纳了闷,为什么小哥把所有人都忘了,偏偏还会记得南乔,因为这事,昨天他还特意拽住这黑脸门神,盘问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南乔对自己来说很熟悉。
只要跟她呆在一起,就莫名的安心。
“小哥啊,你说说你这一失忆,以后准备怎么办?”
胖子长叹了一口气,真不是他故意不收留,实在是有心无力,自己那破店多大点地方,住个人是勉强住得下,但这附近邻居都八卦的不行,看他房里住了个小白脸,等会传成自己有怪癖,这以后还怎么找媳妇儿?
南乔听到这也放下了账本,身体往后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张启灵。
“我想去你们说过的地方走一走,或许能记起些什么。”
他的回答,完全在南乔的意料之中,命薄里写着,接下来他们应该先去一趟杭州,拿到那一张照片后再前往巴乃。
想到这,她立即拍板决定带着张启灵先回杭州,而南麟楼这边就得麻烦解宇臣了。
解宇臣拿起账本,心不在焉的翻了翻,“我说你这酒楼,怎么还得麻烦股东事事亲力亲为,我不该坐着等收钱么?”
南乔知道他这番话是玩笑,也就没应,毕竟他们去了巴乃,早晚还得再见。
解宇臣其实也想去,但是在西王母宫的那段时间,积压了太多事物没有处理,实在是走不开,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
“算了,你到那记得给我打电话。”
“南麟楼毕竟是你的盘口,很多事情肯定先由你来决定。”迎着胖子那耐人寻味的目光,他又解释了一句。
南乔跟他告完别,就匆忙赶到机场,胖子一拍后脑勺,忽然想起了个大事儿。
看着南乔渐渐变黑的脸色,他尴尬的打起了马虎眼,“咱小哥、没…身份证…”
南乔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叹了口气,三个人在路边晒着大太阳等计程车,途经几番周折,好不容易才赶到了杭州。
———
“老板?老板!”
吴峫四仰八叉瘫坐在沙发上,听到王盟的叫喊也不想理会,“别叫了,等我起来洗把脸,刮个胡子,再给你发这个月工资。”
“不是啊老板,来客人了。”王盟听到吴峫要给他发工资也是高兴的不行,就连踏进门槛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哎呦天真,胖爷来找你,也不说放几串大红辣椒迎接迎接。”
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胖子,吴峫惊得一下弹起,“胖子?怎么是你!”
都没等胖子说话,就被吴峫冲上来抱了个满怀,“我想死你了!”
他说着,连忙招呼王盟去泡壶好茶。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吴峫揽着他肩头,半刻都不舍得松开。
“奥对对对对。”
胖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就忽悠道,“他们俩还待在北京呢,所以就…”
都没等他说完,吴峫一眼就瞅见门口又进来两个身影。
南乔牵着小哥,前者一看见胖子就远远举起了龙纹棍,“王!月!半!”
“你给我过来!”
“糟了!”胖子一个激灵,就躲到吴峫的身后,讪讪笑道,“南乔啊,我刚才这真不是故意把你俩撇下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吴峫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
南乔没应他,把手上的人往前牵,“这家伙半路走丢,胖子让我去找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人,一扭头他早走了。”
胖子躲在吴峫后头,闻言也是尴尬的不行,“哎呀,这不是今天日头太毒了,再说那小桥离吴山居也就几步…”
“我还不是太想念小天真了么。”
“你还敢说?”南乔一下冲过去,吓得胖子拔腿就跑,两个人一路冲出别院,在吴山居附近一前一后追逐了好几圈。
原来半小时前,胖子说要去撒尿,去就去还非得拽上张启灵,南乔在原地等了半天,最后只看见胖子一个人回来。
问他张启灵呢,这家伙居然也是一脸懵逼,小哥不是一个人早回来了么?
南乔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张启灵失忆,对于杭州的路毫不熟悉,万一这个机缘出了什么事,她非得把胖子吊吴山居门口不可。
两个人立即在附近找了好几圈。
殊不知胖子为了给他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反正自家小哥那逆天的武力值,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想到这,他一路吹着口哨晃回了吴山居,心情美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