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病床上,南乔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像是梦到了什么令她不安的东西。
脑海里皆是转生台与陨玉,两个画面交错,缠绕,一直反复循环着。
与此同时,一阵钟声响起。
原先被梦魇困住的她,在听见这个声音时,忽然就这么清醒了过来。
再睁眼,眸底一片冷冽。
她缓缓坐直身子,额间的冷汗早已打湿了碎发,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很陌生,可以说,记忆里从未来过。
再看看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南乔陷入了一阵迷茫,“自己这是在哪?”
此时正值深夜,吴峫安排的护工也不知去向,只有一旁的心率监测滴答作响。
南乔抬手拔掉了吊针,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感不由让她皱了眉头。
殷红的血液渗出,她没有管,只是扶着床角缓慢地站了起来,许是躺在床上的时间太久,缺乏了运动,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因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感到不适。
她缓了一下,就拿起桌旁那杯倒好的水,水是凉的,喝下去喉间的干涩感减轻了不少,桌子上还放着一块玉佩,以及一张临时身份证明以及各种各样的营养品。
南乔拿起那张身份证明时,还发现了一本病历,上面标注着这床的病情简要。
【沈南乔:疑似逆行性遗忘症】
短短几个字,却叫她心底炸开了锅。遗忘症?什么意思,所以自己现在是失忆了?
一通乱糟糟的猜测。
短短一分钟,南乔便收拾好了情绪。
她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所处的环境,并在心中盘算今后该怎么办。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望了一眼走廊,除了绿色的应急灯光,再无其他。
缩回头,忽然想起了临时身份证上的地址:【杭州市西湖区西冷印社隔壁吴山居】
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线索。
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做事一贯不喜欢拖泥带水。
将小沙发上成堆的包装袋拆开,里面装着都是一些新的换洗衣物,南乔找了套白色的,把身上的病号服换下,就趁着茫茫夜色,一个人走出了医院正大门。
这条街道很繁华,但因时间太晚,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南乔插着兜慢悠悠晃了两圈,才远远看见一家亮着灯的古董店铺。
可她全身上下除了一块玉佩,一张身份证明,衣兜儿那是比脸还干净。
先把玉佩给抵了?
南乔盯着远处的牌匾出了神。
左右想想,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毕竟有了钱,她才能去到身份证明上的地方。
这么想着,南乔便抬步走了过去。
店很大,无论是从装潢还是架子上的老古董来看,这家店的文化底蕴不浅。
“收东西么。”
柜台旁的老板很瘦,穿着一身灰色马褂,正对茶桌前的男人笑的满脸褶子。
见店里来了客人,头也不抬,背对着南乔就连连摆了两下手,“不收不收。”
“可我明明看见门口写着收。”
南乔加重了语气重复道,毫无血色的唇边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嗤笑。
瘦老板顿时不乐意了,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他娘的,这大半夜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在李家的场子闹事。
茶桌前的男人抬眼看向门口,紧接着抿了口茶,对着李老板微微颌首,示意他过去看看,这小姑娘大半夜到底要卖什么。
李老板会意,连连弯腰应好。
递过去玉佩,趁着老板拿放大镜鉴宝的功夫,南乔走向了另一张茶桌径直落座。
身上那一份气度。
好像她才是这个店的主人一般。
李老板看了很久,久到男人杯中的茶水都泛了凉意,数十分钟后,他掩下眼底的惊异,将玉佩规规矩矩递给了那个男人。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过那枚玉佩,垂眸打量了半晌,神色微微的变了。
南乔这个角度只看见他对李老板低声交代了句什么,随即站起身,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就一个人上了二楼。
接着,本对南乔爱搭不理的李老板眨眼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脸殷勤地小跑过来,甚至还动手替自己添了杯茶水。
“鄙人姓李,请问您怎么称呼?”
“沈。”看着他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南乔多留了一个心眼。
“沈小姐,实在对不住,刚才多有得罪,我们会长请您上二楼一叙。”
李老板恭恭敬敬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乔没抬头,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桌上那淡青色的茶盖,一副不想搭理人的神情,“所以他,才是你们这儿老板?”
李老板忙道,“不不不,上面那位是小店的贵客,他看上了这东西,那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为您们牵线搭桥,毕竟这玉佩是个好东西,我收了,自然也是要卖出去的。”
南乔闻言,这才抬起了头,盯着李老板唇边那颗大痣,半晌才淡淡吐出句。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