啖鬼的事情我自己也很清楚,但是我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无意识的状态下做出此事。
梦里那个女孩儿是我前世“张元伯”的心上人,而她提到了“扶余国”!
我记得天枢神树的树下,埋葬着一具古朴的面具女尸。
我在长白山逃出来的时候,曾回头看到女尸站在黑暗中凝视着我。
想到这儿,我不由摸向胸口。
这梦境是在双鱼玉扣碎裂后发生的,也就是说,它的破裂意外打开了曾经属于前世的记忆。
看着已经化为枯骨的姜云哲,我的心头还是很乱,甚至有种空洞感,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心里好似被掏空了一样。
结果那三幅画着白发神仙的画卷脱落,墙壁开始哗哗渗血,至于尸缸中的命魂,他居然传出阵阵的啼哭声。
吴大胆说:“快走吧,这里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我将落在地上的画卷收拾好,如鲠在喉的痛苦竟然消失了,而且体内的瘟气也没有对身体造成半点影响,我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被卡脖子。
我点点头说:“走吧,此地不宜久。”
“真是他妈的晦气,债没要回来,还差点把命交代了。”吴大胆很是感慨,他摇晃着铃铛,脸色极其难看,脱口道:“卧槽,真是他特么的亏大了,我好不容易炼成的两具铜尸、铁尸怎么失灵了?”
我说:“僵尸的七魄被震散,现在只是一具空壳。”
“卧槽,你说的好有道理,一定是你给我弄的,必须赔给我,为了他们俩,我可是付出全部的家当了。”吴大胆眼珠子都红了,一边摇晃着铃铛一边喊:“二大爷,三舅妈,你们快醒醒啊。”
吴大胆像是哭丧一样继续喊:“我把你俩在坟里挖出来,要是不送回去,被人知道还不得打死我,快点起来,路途遥远,我走不动啊。”
我寻思他也真牛逼,连自己亲戚都不放过,还给挖出来炼尸,他亲爹要是知道,会不会在土里面蹦出来掐死他。
眼看着墙壁逐渐渗出的红色液体,那是风水煞气所凝。
一旦接触久了,人会因此而迷失神智。
我说:“快走吧,来不及了!”
结果话音刚落,吴大胆一溜烟窜到我前面,然后开始往上爬,说:“二大爷,三舅妈,以后逢年过节我给你们多烧点纸,保佑我早点发财,再见了。”
他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一马当先,本来我以为自己能先行一步,谁知他更胜一筹。
等着向上爬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张阳..,张阳..。”
那声音飘飘忽忽,听得我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待我回过头,忽然看见一张曾经见过的人脸。
他是当初姜云哲找到的武术家之一,之前我降服五鬼的时候,被它跑了。
对方忽然一跃而起,抓住我的脚踝就要往下拽,他显然是想要我的命。
但他忽略了我身为“瘟神”转世。
我在大雪山走出以后找回前世的宿命,而那场车祸撞裂我体内的八门心印。
所以当小鬼一碰我的时候,顿时受到瘟气吞噬。
我顺势继续往上爬,不一会儿出了洞口。
月明星稀,山里没有灯火,四周更是黑的不见五指,就在这时,我在林间看到姜雪站在那里,她眼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
姜雪看到我的时候,快速奔过来,拥抱着我,说:“你没事儿真的太好了,对不起,我爸说要对你不利,我一直在劝他。”
感受着她的温热与心跳,我的内心有着一种压抑感,姜雪没有骗我,她对我是真心的,只是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我说:“对不起。”
姜雪说:“我知道我父亲做的不对,请你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好不好?相信我,我一定会劝他的。”
姜雪有些紧张,她继续告诉我,自己被姜云哲关在家中,她知道今天会出事儿,所以急忙赶过来,想要劝姜云哲放弃。
一旁的吴大胆喊道:“你是没机会劝姜云哲了,那个该死的骗子已经被他杀了,不过说一句心里话,姑娘你长得也挺标志的,要是人家不答应娶你,你看看我怎么样?”
“不可能,他在骗我对不对?”
姜雪受到刺激而坐在地上。
我点点头,命运总是这样的捉弄人,当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定下来,找一个心怡的女孩子过完一生,可得到的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
姜云哲该死,我没有冤枉他。
当然,第一次杀死他的时候,姜云哲绝对是故意而为。
但第二次古画中的飞出的老头被我杀掉,姜云哲这才算是彻底死于世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因为在原则上我没有做错,唯一错的,或许就是这场相识吧。
吴大胆眯着眼睛,想要去撩闲。
我冷冷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跟我走。”
他无奈道:“真够霸道的,都分手了还不让我追求自己的幸福,唉。”
我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立马干死你。”
“你赢了,你赢了还不行嘛,走走,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别这样激动。”吴大胆说。
姜雪孤零零站在那里,早已眼泪婆娑。
突然,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心里很清楚,杀夫之仇本就无可化解,我和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踏上吴大胆的破金杯,我们俩开往市区,他说:“兄弟,看你的手段,也是咱们玄门中人,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一起赚大钱!”
我说:“没兴趣。”
吴大胆说:“你别着急拒绝,好好想清楚,现在这个世道,钱多难赚啊,跟我们玄门中人混在一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赚多多的钱,一手帕拉梅拉一手美丽浪莎。”
“还是自己留着吧,送我去一趟寒山寺,咱们两个就此别过。”我说。
吴大胆说:“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杀完人去寺院拜佛的,有用吗?”
我说:“你快闭嘴吧。”
之后我在他的车内翻出一盒廉价的香烟,点燃以后,闭目养神。
也许是瘟神的缘故,注定我这辈子的情路坎坷。
人非草木,怎么能没有情义。
连阿猫阿狗接触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那么大一个活人了。
我对姜雪的感情很复杂,虽然不至于深入骨髓,可那种喜欢却是从心里逐渐接受。
如今这一切不仅没有结果,却又结出冤仇,说到底都是造化弄人。
来到寒山寺门外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吴大胆眯眯着眼,问我当真不和他们一起干?
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没完没了啊。”
“兄弟,见你是个人才,我吴大胆方才学三国时期的刘备,三姑毛驴请你出山。”他认真道。
我说:“什么毛驴,人家那是茅庐。”
“不管是啥,也无法掩盖我的一片真心。”他继续说。
来到寒山寺我是准备办事,为了修复八门心印,那一只红羊,我不得不牵。
我警告他说:“我就数仨数,你要不走,我非得干你。”
“唉,我吴大胆上次这么求人,还是我爹死的时候,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你大爷的!”
我起脚就踹过去,“咣”地一声,车门让我踹个大坑。
本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心情就不好,身边再有这么“哥布林”叽叽歪歪,那心情更是让人极为不爽。
吴大胆看出我是真急眼了,根本没来得及下车检查,一脚油门踩到底,听着破金杯“嘟嘟嘟”地声音,一转眼窜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之中。
我一个人,站在寒山寺的门外,长长吁了口气,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林师傅,京杭大运河的那件灵宝,怕是不取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