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稿费吗?
“为什么?”孙诚一头雾水,“放着好好的钱不赚,还要给他们发钱?”
李真问道:“李白杜甫的诗为什么会卖的那么好?文人大家的诗集有时候能做到洛阳纸贵,这又是为什么?”
孙诚想都没想就说道:“这自然是因为他们写得好。”
李真说:“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写的好,比他们写的更好的有没有呢?”
孙诚沉默了。
“世间之大,我想是有的,但是那些人的诗词文章为什么没有市场呢?”
孙诚一下子犯了难。
李真继续说:“因为他们没有知名度。”
孙诚心想,“知名度”这个词用得实在是太妙了。
“我们可以利用报纸,有偿邀请那些在一定的领域中具有知名度的人来为我们撰稿。”
“那些作家诗人或者达官显贵本身就有自己的读者,这必然会吸引更多读者来买我们的报纸,我们不就能赚更多的钱了?”
孙诚又一次被李真的智慧所折服。
他佩服地说道:“臣常听人说,在下棋的时候,高手总是会走一步想三步甚至五步,官家您就是那样的高手啊!”
就这样,之后的潞州日报多次刊登了许多达官显贵的文章。
尤其是晋阳的文人,江南地区的才子更多,他们也都争先投稿。
李存勖被父亲李克用所影响,也向潞州日报投了一篇抨击朱温的政论文章,被李真以头条的形式印在了最显眼的版面。
有了李存勖的经验,更多文人墨客迁客骚人和达官显贵也开始投稿。
一时间,潞州日报的编辑部忙的不可开交。
除了买报纸,李真还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卖卫生纸。
在报纸的“广告”宣传下,卫生纸以其物美价廉的特点很快就在潞州流行开来。
并以潞州为中心,影响了河东多地的风俗习惯。
很多人用过了卫生纸之后,才发现自己以前用过的厕筹是多么难用。
负责卖卫生纸的,是潞州印刷厂的李书贵。
按照李官家的意思,李书贵首先把卫生纸卖给了潞州的显贵,而且价格高昂,但架不住那些显贵的喜欢,卫生纸一度脱销。
为了给卖报纸和卖卫生纸铺路,李真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那就是在潞州全面鼓励商业的发展。
此举招致了很多人的反对。
其中叫的最凶的,便是观察支使任圜。
这个任圜是京兆人,也就是长安人,祖父任请曾经是成都少尹,父亲任茂宏因躲避战乱而迁居太原,后任河西县令。
任圜英俊倜傥,才气过人,口才极好,能言善辩,故深得李克用喜爱,并将侄女嫁给了他。
这么说来,他也算是晋王李克用的女婿了。
此时任圜任的是潞州观察支使,这个职位在副节度使之下,判官上,主要掌潞州财政,职权很重。
在例行的行政会上,其实也就是朝会的时候,李真提出要鼓励商业发展的想法,任圜直言不讳地说道:
“陛下!这万万不可!”
李真不怕有争议:“任圜,你有何高论?”
任圜说:“陛下岂不闻‘农本商末’?”
“历朝历代都采取了限制商业的发展的政策,如果我们现在开了这个口子,商人在交易中获利,必然会使其他人争相模仿,我们的农民都去经商了,以后谁来种地?”
李真不慌不忙地反问道:“谁说的鼓励商业发展,就会导致没有人去当农民?”
任圜说:“商人获利,必定会引起众人模仿,毕竟人都是唯利是图的。”
“唯利是图你算是说对了,这正是商业发展的基本逻辑,但——唯利是图有错吗?”李真反问道。
孙诚说道:“商人逐利,这是天性,只要不触及律法,也无伤大雅。”
“孙诚所言极是。”
任圜又说:“商人走南闯北,流动性强,这也会给我们的人口管理造成更大的压力。”
李真说:“我们现行的人口管理政策是没问题的,不过商业的发展,的确离不开政策上的支持,所以商人经商,要经过政府的许可,在特定的地方交易,人口稍微流动一点又何妨?”
“不要一味地追求限制百姓的生活,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你们想过吗?把你们束缚在一块地中一辈子种地你们愿意吗?”
“臣只是恐怕流民滋生流寇,威胁朝纲。”
李真说:“商人不是流民,流民也不一定成为流寇,要发展,就不要束手束脚。”
任圜又说:“而且商人擅长投机屯利,一旦某个商人在一个领域获得巨额财富,极易产生寡头,并垄断生产。”
“时间一长,就会出现富可敌国的商人,他们的存在,对国家的统治产生了极大的安全隐患。”
不得不说,任圜的这番见识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
要不是他因为读了太多圣贤书,过于一根筋,李真还真蛮欣赏他的。
李真说道:“特定行业如盐铁仍由国家经营,其他行业也要建立相应的律法,限制垄断的出现,商人自然不该凌驾于法律之上。”
任圜说:“一旦他们的商业活动能够为他们带来巨额财富,他们定会无视律法,甚至连生命都可以放弃,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便是这个道理啊!”
卧槽,这个任圜嘴皮子实在是了得!
李真想辩解,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真也不是不能辩解,只是在思考该怎么辩解。
在现代经济学中,倒是有许多专业名词可以用来反驳他,但现在是唐朝,或者说五代十国啊!提市场经济他们又不懂,要是说什么“看不见的手”,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了。
这时,李书贵站出来说道:“任大人此言差矣!”
“这是何人啊?”任圜好奇地打量着李书贵。
孙诚说道:“这是宣传司潞州印刷厂的厂长李书贵,我们现在的报纸和用的卫生纸,都是他生产出来的。”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商人啊!”
李书贵微微一笑:“任大人,您是管潞州财政的,下官且问你,自印刷厂开始生产以来,潞州增加了多少财政收入?”
任圜含糊地说了一句:“不少,但也不多。”
“您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下官这儿可是有账本,印刷厂的收支下官可是一清二楚。”
李书贵骄傲地说:“就单说最近一个月吧,我们印刷厂印制了十八万份报纸,八万份卫生纸,到现在产生的财政收入至少有9800贯钱!上党官员的俸禄,有一大半都是印刷厂赚的。”
“这还不算什么,由于我们采购的棉、麻、桑、毛竹等原材料需求巨大,甚至在生产下游催生出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造福了潞州不少百姓。”
“此外还有不少印刷员、抄书员、排版员,写手画师在我们部门工作,解决了不少流民问题。”
“至于你说,商业会挤占农业的发展空间,那更是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