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问道:“李杠是谁?”
一旁的李嗣昭说:“回官家的话,李杠是晋阳城内的一个高官,早些年和晋王营救昭宗有功,被昭宗皇帝封了个侯爵。”
“原来是我爹封的。”李真愤怒地问道:“他以为他是一个侯爵的儿子就可以了为所欲为吗?”
“官家息怒,李杠这个人深得晋王赏识,和晋阳众多高官关系很好,只怕杀不得,杀了他,恐怕会引起河东与潞州的对立……”
李真问道:“一个侯爵的儿子,怎么在你这里当个尉官?”
“这家伙性格顽劣,是李杠主动要求将儿子送到前线进行历练……”
“他有没有什么军功?”
李嗣昭喃喃地说道:“没有……”
“行了,我知道了。”李真说道。
李嗣昭退到一边。
“王超,依大唐律令,该怎么处理?”
王超说道:“依律当斩。”
校场边上的百姓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
王超示意众人安静。
校场周围的百姓安静了下来。
李真看着李赤也,问道:“李赤也,你可知罪?”
“我知什么罪?”
“你杀了人!”
没想到李赤也嚣张地说道:“我杀过的人可多了!”
李真愤怒地反问道:“你不知道杀的是潞州百姓?”
“知道。”
“你杀的是一个柔弱的、手无寸铁的良家妇女!”
李赤也嘴角一撇:“那又怎样,老子带兵打仗,保护了他们,难道他们就不该表示表示?”
“打了这么多年仗,老子就不该享受享受?”
李真问道:“军中刚刚颁布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可会背?”
李赤也轻蔑地说:“谁背那玩意?”
“我们打仗的目的是什么?”
李赤也没有说话。
李真咆哮道:“就是为了保护身后的老百姓!没有你身后的百姓,你以为你的粮食哪里来?你以为你的衣服哪里来?朕告诉你,你祖上往上数三代也是普通百姓,不是因为你多有身份,就可以肆意妄为!”
“现在军中强调作风问题,你随意欺压百姓,调戏妇女,甚至伤人性命,手段残忍至极!朕今天不杀你,难以平众怒!”
李真此时俨然已经成为为民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周围的百姓无不振臂疾呼:“杀了他!杀了他!”
可以看出,百姓已经苦于这些匪兵很久了。
李赤也见这场面,有些腿软,但还是佯装坚强地说道:“你无权杀我!只有晋王才能杀我,我要求回到晋阳,让晋王处理!”
李真轻蔑地说道:“我身为大唐天子,还杀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尉官?”
“狗皇帝!你才来几天就想发号施令?要没有我们,你哪儿来的兵?没有我们的拥护,哪儿来你这皇帝?”
李真轻蔑一笑:“你看看周围,什么叫民心所向,这就是!”
李赤也环顾四周,众人怒目圆睁,纷纷唾骂,李赤也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家父是李杠,你杀不了我!你不能杀我!”
“别说你爹是个侯爵,就是个伯爵、公爵甚至什么皇亲国戚,朕也敢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给我斩!”
李真没有管他说的话,示意王超动手。
王超拔出横刀,举过头顶。
“家父是李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家父是李杠……”
王超手起刀落,一股鲜血从已经断掉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在地上,眼睛都没有闭。
那眼神里有恐惧,有不解,有不甘,还有故作坚强之后的后悔。
一具无头尸体不甘地倒在地上,没了头,软得像一摊烂泥。
随后,李真借此机会,在全军大搞军队作风问题整顿,极大地提高了潞州全军道德素质。
这一举动,再一次让李真在老百姓当中赢得好名声。
不过这一举动也激怒了城中的倒皇派。
城中反对李真当权的晋王老部下踏破了李嗣昭的门槛。
他们无不要求写信给晋王陈述李真的暴行,无不要求杀了李真,说不能让这个皇帝对他们指手划脚。
“将军!那个所谓的皇帝来到潞州以来,不断对我们发号施令,你说我们本来好好的,他一来就乱搞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现在被他弄得觉都睡不好……”
“就是,连女人都不能睡,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将军,他现在正在一步一步地夺走了你的权力,他在慢慢地架空你,你这个节度使当的是越来越没用啊!”
“将军,他一个小屁孩,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李嗣昭耳朵都磨出了老茧,居然也有些动摇。
“将军,他今天杀了李赤也,若是日后他得势,会不会也会随意找个理由,把你也给……”
“你别胡说啊!”
“将军,不得不说,不得不防,伴君如伴虎啊!”
“我先请示一下晋王,不可轻举妄动。”被他们这么一说,李嗣昭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他心里也没底。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实在不像一个少年。
他心机叵测,手段极多,关键还赢得了百姓支持,还加以皇帝身份,不能随意动他。
天祐四年六月十八日,李真命人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
他将这支骑兵队命名为“飞虎军”,由张然做统领,钱锦和孙勇做副统领。
这几人因护驾有功,论功行赏,其中张然得了“武骑卫”的勋官,视从七品。
这和李嗣昭的正三品“上户将军”没法比,但好歹也是个官。
一日,他悄悄传召三人。
“张然,我组建飞虎队的事,众人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会怎么部署这支队伍。”
张然目光坚毅,他知道要有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了。
“朕命现任命你为飞虎军指挥使,即刻赴任!”
张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是!”
“钱锦,孙勇!”
“末将在!”两人齐声回答。
“朕任命你们为飞虎军副指挥使,好好辅佐张然统领,不得有误!”
“是!”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当这个飞虎军的统领吧?”
“不知道,但末将誓死追随官家!”张然说道。
钱锦和孙勇也热血沸腾:“愿誓死追随官家!”
李真动情地看着三人:“你们三个,都是跟朕从梁国死里逃生的好儿郎,我身边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们了。”
李真摇摇头:“眼下朱温大军压境,潞州城内局势不明,保不准有一天朕会被……”
张然说道:“官家现在声望正高,全城百姓对陛下赞赏有加,大家都说大唐出了个好皇帝,现在谁敢反对官家,就是反对百姓!”
李真继续说道:“组建这支飞虎军,皇城司付出了很大的力量,从全军抽调战马和兵卒,本身已经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李嗣昭现在表面上是在为我效命,这是因为晋王还活着……”
言下之意就是,晋王李克用一死,李真就危险了。
“晋王是支持陛下的!”
“的确,不过其他人并不见得,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晋王春秋无多也……”
张然好奇地问道:“晋阳离这儿如此遥远,官家与晋王素未谋面,官家如何得知?”
作为穿越者的李真当然知道,李真还知道,再过半年多,李克用就会因头部生疮而死在晋阳。
但他不能透露太多细节,他只装逼地说了一句:
“朕夜观天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