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失据,食物皆无,被蒙面人围困在山崖两天两夜后,傅天鹏终于感受到了死亡气息。
不过即使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他也凛凛正正,不让歹人的阴谋得逞。
傅天鹏将赵雪晴紧紧抱住,温柔地说道:“晴妹,事到如今,你可愿意与我同生共死?”
赵雪晴将紧紧贴在傅天鹏的胸前,她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用似水美目凝视着他。
深情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傅天鹏走向崖边,神情正色地望着对面的一伙穷凶极恶的歹人。
视死如归的目光,充满了对他们的蔑视。
吴兴虎瞪着青蛙眼睛,惊怔地吐舌道:“这......这......他......他要跳崖。”
蒙面人一甩袍袖,挥手给了吴兴虎一个耳光,瞬间把他打得瘫坐在了地上。
蒙面人吼叫道:“废话,难道你当老夫眼瞎吗?”
接着,他转过身去对傅天鹏说道:“傅天鹏,你还有大仇未报呢,就这么轻易死了,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吗?”
傅天鹏冷冷地答道:“个人的恩仇,相较于国家大义那是微不足道的,舍生取义,我的父亲也会感到欣慰。歹人,我告诉你,虽然我不能手刃了你,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罢,傅天鹏双足一蹬,纵身跳下了山崖。
群山相拥,清风相送,也许自己的生命即将消逝,但能与心爱的人生死一处,傅天鹏也无悔无憾了。
目睹着急速跳崖的傅天鹏,蒙面人气得额头紫红,浑身颤抖。
他像疯了似的冲着吴兴虎咆哮道:“你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搜寻?找不到傅天鹏,老夫要你的脑袋。”
吴兴虎捂着红肿发烫的脸颊,带着帮众下崖搜寻去了。
可是激流澎湃的江水,早已将傅天鹏冲得不知了去向。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岛,岛上到处都是发而幽香的野芳,四下遍布秀美繁茂的佳木。在它们的周围,时常有翩跹的蝴蝶和飞舞的蜜蜂。绿木鲜花相得益彰,彩蝶玉蜂相互追逐,在葱茏的小岛,宛若人间仙境。
此刻,一个绿衣少女,仙歌漫步来到了这里。
当她走到绿草深处,不觉间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人躺在那里,他满脸血痕,一身泥污。
少女缓缓走步上前,伸手一探他的脉搏,虽然有生命的迹象,但是跳到却极尽微弱。
少女见此情形,赶紧呼喊:“霞儿,快来帮忙。”
少时,一个身穿蓝缎袄的丫鬟来到了少女的身旁。
少女对她说道:“霞儿,咱们赶快把这个人扶起来送到逍遥洞去。
霞儿听到这话,紧蹙着娥眉答道:”小姐 ,逍遥洞是岛主练功的地方,咱们没有得到岛主的允可,就把他带到逍遥洞去,岛主知道了会发火的。”
少女摇着头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咱们对他置之不理,不消多长时间,他一定没命。”
霞儿点了点头伸手上前,与少女一起把傅天鹏带到了逍遥洞。
少女把傅天鹏放到铺满干草的石台上,她对霞儿说道:“霞儿,快去丹药房把清风液和玉龙粉拿来。”
霞儿出去一会儿,将药口拿来了。
少女拿出绢帕,沾上清风液,为傅天鹏擦拭额头的伤痕。
血污和泥垢在她的纤手下,尽皆被揩拭干净。
这时,傅天鹏清秀俊朗的面宠呈现在少女的眼前。
少女妙目凝视傅天鹏,一时间竟忘记了换药。
霞儿轻咳一声:“小姐,你的魂丢了。”
少女这才如梦方醒,她抬头瞪了霞儿一眼,说了句:“多事,你还不赶快去备饭,万一我爹回来,小心他怪罪你。”
霞儿知道眼下做饭尚早,也未再说什么。
冲着少女抿嘴微笑,纤步盈盈地离开了逍遥洞。
少女将傅天鹏的上衣解开,优美的男性线条又令她俏脸羞红。
少女带着羞赧,为傅天鹏涂上清风液后,又以玉龙粉疗治伤口。
最后,她盘膝而坐,纤手玉蝶翻飞。
双掌在傅天鹏的玉枕、气海等穴道轻拍,又将真气贯入他的头顶。
将近一柱香的工夫,少女额头满是汗珠,她意疲神乏的下了地。
霞儿从外面进来,送了清风和绢帕。
少女喝了清水,擦了擦汗珠。
霞儿问道:“小姐,他怎么样?”
少女答道:“他的伤很重,虽然我给他敷了药,又以真气为他续命,不过看情形他的经脉尽断,醒了也是个废人了。”
霞儿回头望了一眼傅天鹏,幽幽叹气道:“可惜这么一个翩翩俊少年,成了一个残废。”
少女白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怎么,你动心了?”
霞儿又是一叹:“我看他擎刀背剑的,一定是个侠客。这样豪气干云的人物,和小姐你最合适。”
少女轻咬着粉唇,抡起拳头说道:“霞儿,你胡说些什么?”
就在二人说笑时,傅天鹏使劲摇晃着身体,口中骂道:“贼人,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得到秘笈。”
霞儿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傅天鹏。
少女走上前去,随后对霞儿说道:“他这是神智不清,正在说着梦话。”
出了逍遥洞,少女敛收黛眉,又对霞儿说道:“看来,他一定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以至在伤重昏迷的时候,嘴里也一直在念叨着。”
霞儿点了点头,叹息此人太过可怜。
少女与霞儿回到逍遥居不久,一个老者手提鱼竿,笑着走了进来。
少女面带春风,笑语盈盈地说道:“爹,你回来了。”
老者对霞儿说道:“霞儿,把这江鲤拿到厨房炖了。”
霞儿应了一声,提着鲤鱼到厨房去了。
老者随后询问少女:“青儿,你今天练功了没有?”
少女答道:“爹,我今天没有练剑。”
老者听了这话,生气地说道:“青儿,爹不是告诉过你吗,这逍遥剑法中的剑乘玉宇,乾坤一剑,都是至高精深的绝学,每是苦练尚且难以融会贯通,更何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如此偷懒懈怠,真是令爹失望。”
青儿没有将自己擅自救人的事情向父亲说明,她担心父亲会生气。因为逍遥洞是禁地,就算自己是女儿,没有父亲的允许,也不能轻易进去。
老者见青儿若有所思,问她怎么了?
青儿答复父亲,她没怎么?
老者凝视青儿,深邃的眼神似要寻找着答案。
他正要开口,突然香气阵阵飘来。
老者笑道:“呵呵呵,霞儿把鲤鱼做好了,咱们吃饭。”
少时,桌上摆了野果山肴,青虾和鲤鱼。
老者说道:“霞儿,你的厨艺日进精益。来来来,坐下来一起吃。”
霞儿摇着头说道:“岛主,我是下人,怎么能和你一起吃呢。”
老者瞪了霞儿一眼,佯装愠怒道:“霞儿,这岛上只有咱们三人,你与小姐形影不离,排解她不少的烦扰,也给她很多的快乐。在我们的心中,你和家人是一样的。记住,以后不要再把自己看成下人知道吗?”
霞儿俏眼泛着清泪,她点了点头,随即坐了下来。
老者拿着竹箸,打开酒葫芦,一边饮酒,一边吃菜,神情很是惬意。
他啜了口酒后,对少女说道:“青儿,最近我配制的清风液和玉龙散对疗治伤口具有奇效,过些时日,我要带些去见韩元帅,以后在与金国作战时,能够多救治一些兵士。”
少女没有回答,她手里的竹箸轻轻地碗中搅动,目光紧紧地盯着桌面。
老者见到女儿这个样子,他气呼呼地说道:“青儿,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青儿一愣,笑着说道:“爹,没什么,咱们吃饭。”
老者放下碗筷,对霞儿说道:“霞儿,我问你,青儿是怎么回事?”
霞儿见老者动怒,“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她望了望少女,对她说道:“小姐,事到如今,我也不敢隐瞒。”
霞儿当即把救治傅天鹏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老者一边让霞儿起身,一边对少女说道:“青儿,你这不是胡闹吗?我说过,逍遥洞是本门的禁地,你擅自带人进去,就是我的女儿也不能宽恕。你先随我去逍遥洞看看,然后再作处置。”
少女与霞儿跟在老者的身后,来到了逍遥洞。
此时,傅天鹏悠悠醒转,他看到四下的石壁,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这是身在何处?”
在他话音落地之时,老者已经走了进来。
傅天鹏倚靠在石床,对老者说道:“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老者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语气冰冷地说道:“小子,我没有这么好心,是我的女儿和霞儿救了你。”
傅天鹏缓缓抱拳,冲着少女她们作揖。
少女正欲开口,老者又对傅天鹏说道:“小子,这是本门的禁地,老夫本该刺瞎你的眼睛,再废了你的双手。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原本不是你的本意,所以老夫免去惩罚。但是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
傅天鹏听完老者的话,刀鞘拄地,一步一挪一艰难前行。
然而未走出几步,他就摇摇摆摆地摔倒在地。
少女看到面容憔悴的傅天鹏,她拉着老者的手,急切地说道:“爹,你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伤重的人?”
老者瞟了傅天鹏一眼,神情冷峻地答道:“青儿,爹不是告诉过你吗?这世上人心叵测,你可不要相信外人的话。”
青儿答道:“爹,虽然外面有坏人存在,但也不能因此把所有人都一概否定啊。这样行事偏颇,岂不令人耻笑?”
老者怒道:“青儿,你敢指责爹的做法?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袒护?”
青儿说道:“女儿与他萍水相逢,连朋友都不是。我之所以那么说,不是对爹,也不是为他,而是站在公义。因为他在昏迷之际,口里所说的也是舍生取义。”
老者一脸不屑地答道:“青儿,江湖歹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似这种苦肉计,博人同情的事,爹见得多了。”
青儿还要再说什么,老者止住了她。
他怒容满面,让傅天鹏快点滚出去。
傅天鹏一步三摇,缓缓来到老者的面前后,他笑着说道:“枉你活了半生,竟然行事如此糊涂。阳光再强,亦有照耀不到的地方,坏人纵有,亦不能掩盖好人的存在。世间有无奈和悲苦,我们要做的就是勇于面对,而不是一味地逃避,更不能怨天尤人。”
傅天鹏一语落地,跌跌撞撞地出了逍遥洞。
筋骨的痛楚让他摔了多次的跟头,然而他咬牙坚持着往江边而去,他只知道,纵然不能报仇,也不能让别人如此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