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临秋的夜晚风微冷,吹在厚实的军帐上,呼呼作响,月轻语站在平坦的泥土地上,踏出一步,不经意间震散战靴边缘的泥土,这才抬头望着乌云散去逐渐显出真身的星河,她低头,敛去眼中星光,略薄的嘴唇微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股水汽凝聚而成的白烟消散在了眼前。
“月姑娘,几日分别,又再次相聚,我们可是真有缘,哈哈。”人群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月轻语收回踏出的步伐,没有转头便知来者何人。
长发飘飘荡荡的京九,腰间无剑,手中握着酒壶,每走几步步便要浅饮一口,如富贵人家游戏俗世贵公子,可谓是好酒如命,壶不离手。
月轻语瞧着他如此潇洒的模样,淡淡的问了一个大多人都想知道的事情:“你们剑宗剑修不是都将本命剑挂于腰培养灵性,渴求本命剑以后诞生灵智产生剑灵吗?那你的剑呢?”
京九摇头轻笑,眉飞如鬓,没有正面回答:“剑在我心,我无论握何剑都算是本命武器。”
这句话明显是胡扯,月轻语见他满口胡言不愿说也没多问。
京九向前几步,哈着冷气凑到旁边,抬臂喝酒间感受着眼前少女深不可测的气势以及与初见时大不相同的气息。
他暗叹道:“这才几天而已,此女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见状和初见时判若两人。难道被老妖怪夺舍了?”
京九不经意间瞄了几眼少女,心中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而月轻语却被他这诡异的眼神看着心中直发毛。
这家伙几天不见,怎么突然变得更不着调了?难道酒喝的太多,脑子被酒意侵蚀了?
两人心中各有计较,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忽然,京九脑海中灵光闪过,他猛然轻咳两声,消瘦的脸颊一下子涨红无比。
对了,此女据他判断肯定是大势力的天骄,肯定有护道者伴随左右,怎么会被老妖怪夺舍。
京九感受到了对面愈加诡异的眼神,连忙直起身子,侧头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
“月姑娘,如果在各大势力交错的疆域中除妖,小事不断,很是麻烦,不如咱两队凑合成成一队,去东部我们剑宗的疆域除妖。”
月轻语看着恢复正常的京九,没有回绝他的好意。她不喜麻烦,京九是剑宗的高徒,想来对东部很熟悉,他的邀请很合她心。
月明星稀,一座座军帐整齐排列,中央人声嘈杂的平地,忽然安静了下来,了无人声。
月轻语和交谈的京九好奇的转身。
只见,军帐被两只白嫩的玉手揭开,一片青色衣角显露,而后在众多金丹修士簇拥下,一位淡青色道袍的少女款款走下台阶。
少女的青衣泛着浅白色,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扎住,垂落而下,落在了腰间的浅蓝色系带上,她的腰很细,那件宽大的青色道袍都不能掩盖她如青竹般的腰。
在一众容貌标致俊郎的金丹修士中,少女的容貌清丽如水,不是很出众,但却看着却很舒服,她行走之间,周身有着一种十分淡然自若的气质。
京九看着周围人群自动空出一条通道,再看前方面无表情的少女,他下意识拿起腰间酒壶,饮一口酒。
弗婷目视前方,不紧不慢的穿过人群,走到了两人面前。
京九再次下意识的抬臂喝酒。
弗婷皱眉,美人皱眉总会吸引众多目光,但当她走到两人身前,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落到三人身上。
众修士心中好奇,目光不淡不浅的落在了三人身上。
这时,清厉的声音响起:“你还是如此,许多年了,甚至连习惯都未曾改变。”
京九面无表情,没有直视前方,更没有言语。
“剑宗浪子,我们大师姐和你说话呢?你就算是……。”
弗婷轻轻摆手打断了左侧男子的话,手臂下垂时,顺势撩起耳边秀发,她的目光落在酒气浓重的少年身上,嘴唇眯成一条直线,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言语,最后无声的侧身离去。
一旁几位或男或女的修士都不经意间的看了京九一眼,簇拥着少女离去。
月轻语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旁浑身僵硬的京九,留下一句话来,转身离去。
“破晓时刻,军营外碰面 。”
“大师兄,大师兄!”几位腰挂长剑的白衣修士走过来,拱手行礼。他们盯着脸色常年涨红的大师兄,眼中透露出揶揄之色。
“你们随意就行,我还有事。”
京九依旧是年轻一代子弟眼中熟悉的样子,他没有多言,将不想管事贯穿始终,衣袖飘动间直接离去。
“大师兄,明天……。”一人不甘心的出声喊道,但左晃右晃的京九脚步更加虚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说话之人看着不见大师兄踪影的人群,将想要说出来的话被硬生生逼了回去。
“走吧,明天按刚才分配的地域,进行除妖就行了。”一人无奈道。
“也只能这样了,……。”一人叹息。
……。
南域西部的人族疆域占地极广,更有数不清的道统分布在这片地域,飞霞宗作为这片疆域的最强道统,每一代都会有一位绝世天骄出任宗门大师姐或大师兄,让他们作为每一代宗门的门面,在修真界行走。飞霞宗很强,招收的子弟自然都是天赋卓绝的修道之人,而这代的大师姐便是道号为玄霞的仙子,一位绝代佳人。
……。
玉手伸出抬起门帘没有发出声音,深黑色的军帐前,出现了一名青衣少女。
少女站在风中抬头仰望星空,如梦幻般双眸,星河映照,显得格外耀眼。她这样静静的看着星空,直至云海翻腾,一抹夕阳红普照大地。
于此同时,一夜宿醉的京九从草垛上面跳到地面,左右摇摆的走向军营外。
军营外的平地上,早已穿戴好的月轻语坐在骏马上,闭目养神,战马低头有点嫌弃的舔着野草上的露珠。
一旁马背上的两队筑基期修士,正在相互熟悉。他们一队是南部的世家子弟,一队是东部的剑宗弟子,虽身处地域不同,但总归是修道路上的佼佼者,也算是聊的开。
京九走出军营,一路上微冷的风吹的他清神洗脑,他看着一旁等候几人,走过去,翻身上了马背。
“月姑娘,走吧。”
月轻语睁眼,点了点头。
两队人马沐浴在朝阳之中,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