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识海壮大后,每晚睡梦中杜源都能自行进入幻境,虽然他还不知具体原理,但想必与他灵念日益强大有关。
白日打坐练气一天,晚上梦中也继续修行,不可谓不刻苦。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天得其势,风起云涌,雷霆雨露,地得其势,百川归海,高山低陆,人得其势,万众归心,鬼神相助”。
只听寒千雪屹立雪山之巅,娓娓道来。
其身后天地的景象也随着她的话语一一做出相应的变化。
杜源听得入神,加上眼前这种身临其境之感,让他更加能够理解师傅的意思。
相比之下,白天老先生讲课便没这么生动,这便是幻境的神奇之处。
“天下万物,皆能成势,然何以得势?无外乎顺势,借势,造势而已。故能明辨是非,格物致知,积小势而成大者,立于不败矣”。
寒千雪说完抬手一挥,只见她身后凭空出现一个立着的光圈。
这次幻境中的景色不再是凭空改变,而是有一个入口,杜源跟着师傅走了进去。
入眼处是一张长长的紫檀古案,案上文房四宝,典籍古册整齐摆放。
案下两张褪了色的方正竹椅正对大门,上面空无一人,背面墙上一幅仙人字画微微泛黄,画旁左右墙上写着一文一武两个大字,哪怕墙面有些斑驳,依旧抹不去字上那股苍劲豪迈之势。
整间屋子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书墨香味,虽说处处透露着老旧,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杜源放眼望去,八张有些年代的书柜,分左右两边,与古案平行排列。
书柜侧面,靠近正门那一头,都贴有一块木牌,以作分类。
分别为,天文,地理,常识,旁门,拳脚,兵器,道法,幻术八类,暗合墙上文武二字左右区分开来。
他走过去,粗略的翻看了一会,各类书柜中,书籍琳琅满目,堆积如山,但每行每格当中又做了更加细致的划分,让人对书的内容一目了然。
“这里才是真正的千雪幻境,此处七天,现实一日,从今往后,你且在这潜心修炼”。
寒千雪等他完全适应了周遭环境后方才开口说道:“这书柜中典籍你任选一种,用心研习,每七日一次考验,通过之后方能继续”。
他围着书柜转了几圈,其实心中早有决定,自幼读书,脑中就时常幻想仙人御剑而行,乘风破浪的模样。
现在要选,自然是先选剑,想罢他在兵器那类书柜旁停了下来,粗略看了一下,光与剑有关的典籍就有几十本。
他每本都拿下来大致翻了翻,可就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想必御剑的心法口诀应属道法的范畴。
但是以他现在的本事去学道法,幻术的话,到时候肯定通不过考验,还是先从基本的学起,反正幻境之中时间多,来日方长,不能好高骛远。
想通此中关节,杜源找了一本剑法基础书,坐在案前仔细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时辰,想不到基础剑法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分为剑招,剑诀,剑法。
最早剑的基本招式有八种,即,刺、撩、斩、崩、劈、钩、提、抹,发展至今已有十几种之多,将几种剑招连起来便是剑诀,多种固定剑诀便组成剑法。
上乘剑法更是需要将拳脚身法,道法幻术融合到剑招,剑诀当中,当真是千变万化,捉摸不定。
他合上典籍,走出书屋,来到院中一处空旷之地,折了一截桂枝当剑练了起来。
一系列动作下来,他始终不得要领,总觉得浑身别扭,毫无章法。
干脆用最笨拙的方法,一个个基本剑招反复练习,熟能生巧,于是他拿起桂枝在空中不停的刺了起来。
每日都是枯燥乏味的修炼,杜源倒也咬牙坚持了下来,这幻境中除了不饿不困之外,其余感官知觉倒与现实无异,不过恢复的很快,每当练累了,只坐需休息片刻,便能重新精力充沛。
一连六天,他没日没夜的修炼,每种基本剑招练了不下万次,终于小有进展,一招一式也有模有样,虽不说做到浑然天成,却也自然了许多。
寒千雪在暗中默默观察,看到他白日里挥汗如雨,夜里月下倔强的身影竟与当年那人惊人相似。
两人心性悟性皆是绝佳,但他的圆滑变通却尤胜那人许多,或许他真的能做到更多,寒千雪心想。
很快便到了考验这天,杜源第一次走出庭院,回首望去,庭院内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大门牌匾上寒府二字苍劲雄浑,熠熠生辉。
庭院坐落在一座古城之中,放眼望过去,除寒府之外,其他庭院皆破败衰落,毫无活力,整座城中空无一人,偌大的街道上杂草丛生,哪怕正值春日艳阳天,也显得格外清冷,孤寂。
难怪师傅总是冰冷孤绝,任谁在这环境中也热情不起来吧。
一个人,一座城,一片天地,孤独守候千万年。
这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
他望向师傅的背影,亦如雪山之巅,那一袭白衣胜雪,始终从容淡漠,她站在那里,仿佛才是世上唯一的景色。
原本他心中为这几日的坚持苦练还有些小得意,现在想来,顿生愧疚,同时,却听那边师傅喊道:“快点,过来练剑了”。
他跑过去后,师傅在他脚下画了条线,然后她指着不远处一堆小碎石说到:“待会碎石会往你这面飞来,能挡住所有碎石且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便算通过考验”。
杜源手持桂枝,做好准备后,只听寒千雪一声开始,那碎石便向他飞来。
起初碎石不多,而且速度较慢,都被他挡了下来,跟着碎石渐渐加快速度,有的连成一线,有的聚成一块,高低角度也有所不同。
这样一来,他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慢慢被一些碎石飞到身后,不过他也没有停下,继续抵挡。
那些碎石落地后又从旁边飞回石碓,那一炷香的时间也要重新开始计算,如此反复,直到他将碎石全部挡住为止。
“剑法注重眼明手快,身法灵活”。
“连成线的用砍,聚成块的用刺”。
“顺手斩,反手撩,对上用崩,对下用截”。
杜源一边抵挡,寒千雪一边指导。
从日出到日落,他渐入佳境,身形越来越快,一根桂枝舞得虎虎生风,终于在天边夜色泛白时通过了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