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别过母亲,便往前朝去,途径毓庆宫,只见宫墙内外皆静谧无声,不知那日太子夫妻争吵时,又是怎样的动静传出来。
一旁跟着的小太监,说道:“四阿哥,太子在乾清宫呢。”
胤禛应了声知道,没再说什么,待过景运门,便命永和宫跟来的人都回去。
小和子看着那些人走远,不禁道:“娘娘平日里虽谨慎,总在您出入内廷时派人跟着,但最多两三个,还时常就绿珠姐姐一人。今日为何打发这么多人跟着您呢,奴才怕人嘀咕,说您好大的排场。”
胤禛手上整理着袖口,脚下步子飞快,说道:“这几日为了十一阿哥的事,内廷进出许多的人,额娘才会比往日更谨慎,有什么可奇怪的?“
小和子问:“娘娘是怕咱们撞上谁吗?”
胤禛突然停下脚步,想起弟弟说的话,很显然,那晚九阿哥也去过事发地,但照八阿哥那几句话来分析,有两种可能,胤禟见死不救,又或是被什么原因阻拦,没有真正走到水边发现有人溺水,错过了救起十一的机会。
前者想来不现实,胤禟只是与温宪胤禵他们不和,不至于对自己的同胞弟弟如此狠毒,但若是后者,阻挡胤禟再向前走的原因,难道是他也见到太子在那里?
不,胤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毓溪说得对,并没有证据能切实证明当晚太子就在水边,他见到可疑身影之处,捡到文福晋编的穗子之处,都不在水边,他不该先入为主判定太子的过错。
“主子,您怎么不走了?”
“我要知道毓庆宫的动静,不必打听得很细致,但之后几日何人去过,太子又在别处与谁见过面,都要与我知道。“
小和子最乐意领这样的差事,立时应下,将四阿哥送去朝房后,就悄悄地隐入宫里,去安排人手。
宫外四阿哥府中,毓溪刚好收到文福晋的消息,说这些日子不宜往来书信,请毓溪好生安胎,保重身体。
传话之人,并不能将本人的语气神态都传递到,毓溪不认为是文福晋要与她断交,而除了文福晋,她另有打听东宫消息的法子,知道十一哥殁了后,毓庆宫里很不太平。
天黑时,胤禛归来,因毓溪如今能下床了,他今晚要在正院用膳,夫妻二人难得对坐吃饭,青莲张罗了好些四阿哥和福晋都爱吃的菜肴。
“宫里就这么过去了吗,不会再提起十一阿哥的事?”
今日分明有皇子出殡,可一切匆忙潦草,此刻丈夫居然能坐在自己的面前用饭,毓溪深感天家的无情,可也没法子。
胤禛忙了一天,饿得厉害,一面吃着一面道:“明面上不会再查,但皇阿玛会不会探个究竟,我不敢说。”
毓溪问:“如此说来,当年六阿哥,皇上是否查清楚了,连额娘都不知晓是不是?”
胤禛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要害太子的人,无非是想重新立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皇子,当年若真毒死了太子,大阿哥的风光就又回来了,不然呢?”
“大阿哥……”毓溪轻声地问,“明珠?”
胤禛冷笑:“也许所有人都知道,可无凭无据的,但如今明珠早已被皇阿玛架空,不论是为了朝廷,还是为了胤祚,都是他的报应。我常常想,皇阿玛许诺额娘的事,他其实早就做到了。”
毓溪道:“十一阿哥呢?”
胤禛严肃地说:“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害十一的必要,眼下这件事越发复杂,几句话说不完,我速速吃了饭,我们好好商量。”
毓溪笑道:“这么要紧的事,与我商量合适吗?”
胤禛不禁嗔怪:“别仗着有身孕,又故作矫情地逗我,不与你商量,我找谁去?”
毓溪却道:“待胤祥胤禵长大,你有了左膀右臂,我就只能终日在后宅打转了,可若弟弟们当真愿意辅佐你,我宁愿如此。”
然而胤禛却看得开,心境平和地说:“不必有这样的念想,十三十四自有他们的抱负,你我摆正心态,与弟弟们多些情谊,少些利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