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苍白的海岸,坐在离船上,色调灰暗的诡诞岛在视线中渐行渐远,码头上立着无数沉默高大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默默注视着她的远行。
那些荒诞,梦魇似的闪回,就是“钟禅曦”最深刻的印象。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记忆从清晰到模糊,有时候甚至让她怀疑起来,是否真有那么一回事。
睡得不算好,涛声魇住了她,梦里仿佛被人钉在了沙滩上,海潮慢慢涨上来吞噬了她,冰冷的触感犹如实质。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潮水中窒息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钟禅曦惊魂未定地睁眼,她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真实的梦了,好像真的会溺毙一般。
笃、笃,敲门声又响了两下,钟禅曦以为是李儒,一边应和着,没有多想打开了门。
一开门,她愣在原地。
站在眼前的是一位青年,他穿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而肌肤苍白冷峻,眼神冷淡,像一块泡在薄荷水里的冰。
他和钟禅曦想象中的模样有些出入,和两年前的照片相比,也更加成熟了些。
钟禅曦迟疑地开口:“你是安……可余?”
安可余双手插在口袋里,没动,淡淡开口:“我可以进去吗?”
钟禅曦如梦初醒,赶紧让开身子:“请进请进。”
她怎么也想不到,徒弟会这样早就登门拜访。
她只穿了件宽大的衬衫,堪堪遮住腿根,脸也没洗,牙也没刷,屋子里也乱七八糟的,衣服袜子扔得到处都是。
钟禅曦内心十分崩溃,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
就算是徒弟也不能随随便便乱进女生的闺房,而且昨天晚上太累还在恶梦。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如此的尴尬,本来想给徒弟留下一个好印象的目标彻底泡汤,安可余该不会以为是她个邋遢狂吧?
钟禅曦挠了挠头:“你、你先坐,我去洗漱一下。”
安可余四下环视一圈,并未找到足以落脚的地方,连椅子上都堆着浴巾和酸奶盒子。
钟禅曦也意识到这一点,脸红了个透,像是一只大苹果。
她跑过来把浴巾收拾好,给他腾出座位。
“没关系。”安可余神色平静,“我站着就可以。”
幸好他脸上没有嘲笑的意味,要不然钟禅曦真要社死在原地。
等她收拾好一切,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钟禅曦给了安可余一瓶牛奶,自己坐到了椅子对面的床上。
安可余手里把玩着牛奶,视线逡巡,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淡淡道:“我听顾知说你回来了,在找我。”
钟禅曦手指紧张得蜷缩起来,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之前出了一次车祸有些事情忘记了,我在收拾房子的时候,在一个盒子里发现了教会的信,所以回来看看你。”
她打量着陌生的徒弟,生怕对方看出她不是“钟禅曦”本人。
安可余有着深邃的眉眼,面部轮廓凌厉俊美,苍白的肌肤给人以阴郁感,但他本身的气质却如寒渊,沉静而冰冷。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徒弟,钟禅曦会十分害怕这样的人。
他们像猎手,还总让钟禅曦觉得自己像猎物。
再上她那个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的前世,这让她更加的敏感。
安可余听到钟禅曦出过车祸的消息,神色有着细微的波动,但只是微微挑眉,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回应:“是吗。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