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熟悉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他身上还沾染着不知道谁的鲜血,破坏了自带的神性。
容安璟冷笑一声,丝毫不含糊伸出双手,果断让男人抱着自己起身。
他从来都知道要权衡利弊,现在这不是免费的跑腿吗?谁要是拒绝才是真的没有脑子。
男人的怀抱很宽阔,对四五岁身体的容安璟来说尤为如此。
对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被他身上自带的诡异香气氤氲成一股令人血脉偾张的气味,容安璟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甚至觉得现在自己可以和安安五五开。
男人轻声笑着,身上蔓延出来的一条触手慢条斯理捂住了容安璟的口鼻:“忘记处理这个了。”
触手慢慢缠绕着容安璟的下半张脸,不消片刻之后缓缓退了回去。
容安璟又耸着鼻子闻了闻,那让人头发发昏的味道也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味道?”反正现在是男人带着自己往家的方向走,容安璟一点儿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男人伸出手掐了掐容安璟幼嫩的脸颊,触感实在是美妙。
小孩子的皮肤薄得像是几乎透明,光线甚至都可以穿透过来,染上一层不容亵渎的圣洁。
可惜,他手指上的鲜血,硬生生让容安璟又染上了几分血腥和肃杀。
说也奇怪,男人走路的姿态不紧不慢,坐在他怀里的容安璟也没有察觉到任何颠簸,可身边的景象却飞速往后掠去。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容安璟再度发问:“你刚才身上的是什么味道?”
和男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也不算得上是短。容安璟从来都没有在对方的身上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男人故作苦恼皱着眉,恶劣用脸上的血液去蹭着容安璟的脸颊,愉悦开口:“你要给我什么报酬来换取这样的一个秘密呢?”
容安璟嗤笑,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毫不留情从对方身上滑下来:“你身上的秘密太多,和你做买卖,我只能亏得血本无归。”
被榨取干净利益的东西,现在该做的就是躲得远远的,别来碍眼。
可惜,男人从来没有多少眼力见,又跟着容安璟越过院子外面拦着的篱笆。
推门而入,容安璟直奔后花园而去。
之前他挖开的那个大洞被覆盖着一层松软的泥土,边上还放着之前鬼妈妈给他们准备的小铲子。
容安璟转身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大腿上,指了指松软的泥土:“挖开。”
“......”男人低着头看着那沾染着腥红的恶臭泥土,又看了一眼容安璟。
容安璟皱着眉,十分嫌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男人:“你不是想为我做点什么吗?难道就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到?”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可以轻松一些。”
男人蹲下身,把容安璟重新抱在怀里,坐在身边那把被触手拽过来的白色木椅之上。
无数根触手从泥土之下突刺出来,那之前就已经被容安璟给翻腾过的泥土几乎完全被翻出来,里面那具完整的白骨也随着触手的动作被掀出来。
那具白骨“啪嗒”落在地上,万幸的是白骨并没有因为触手这些粗暴的动作而摔碎。
眼看着那些从泥土里伸出的触手快要功成身就回到阴影之中,男人笑着伸手,直接切碎了那些触手。
容安璟正打算蹲下身观察一下那副白骨,看到男人的这个动作之后,斜睨他一眼:“过河拆桥?”
“我只是不喜欢脏东西。”
这些触手也都是他的一部分,如果要脏兮兮回来的话,还不如就直接被丢弃。
这是别人的事情,容安璟也不打算去指指点点,伸出手翻动着白骨。
白骨是人类成年男性的骨头,已经完全白骨化,那被埋在这后花园之中有多久就很明显了。
怕是还被当作了很长时间的花肥。
认真翻动了好一会儿,容安璟还是没有从这具白骨身上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男人的手里出现一条柔软的白色手帕,容安璟自然伸出手搭在手帕上。
细软柔滑的手帕认真仔细擦着容安璟的手指,就连指缝之中的泥土都没有落下,擦得干干净净。
“看来是我想错了。”容安璟看到对方手中的手帕湮灭成灰,叹出一口气,站起身。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在《一家三口》这个剧本里,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并不重要吗?
可是之前周梦鲤找到的那种怀特家全家福里面,确实是有着父亲这个角色的。
口袋里放着的全家福因为动作被牵连到,落到地上。
容安璟脑袋里面依然还在头脑风暴,现在要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的话,万一那个女性冤魂或者鬼妈妈哪个撑不住,对他来说都是麻烦的事情。
安安现在是被女性冤魂和鬼妈妈打乱了思绪,等到可以腾出手的话,第一个要下手的肯定就是他。
“哗啦”一声,照片落地的声音。
容安璟低头。
刚才还距离他有着一段距离的白骨,现在已经趴在了他的脚边。
那只被甩在胸前的手,正紧紧攥着容安璟脚边那张沾着血的全家福。
白骨发出“哒哒哒”上下骨头敲击的声音。
容安璟蹲下身,拿出口袋里的女人手指对着白骨。
女人手指的状态很奇怪,流出的鲜血全部都落到地上,将地面染成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容安璟低头看着那个图案,半晌,开口问道:“蝴蝶结?”
女人手指微微一弯,就当做是点头。
这白骨要找安安?
容安璟没有贸然接近那白骨,而是又掏出了一直藏在自己身上的小黑。
小黑落到白骨的身上,白骨居然诡异颤动起来。
“他、他死掉了,但是、他要去、要去找自己执念的东西。”小黑也随着白骨颤抖的弧度左摇右晃着,金色的双眼忽然和容安璟在幻境之中看见的那双金色眼睛有着一瞬间的重叠。
双手捧起小黑,容安璟东看西看,还捏了捏它的尾巴尖:“我以前见过你吗?”
男人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看着这边的一切,在听到容安璟这句话之后,敲着拍子的手微微一顿。